致送葬人CⅡ
洛娜的葬礼举行的简单而仓促，只有她最忠诚的仆人卡什、家人与极少数宾客在场为其默哀。
与罗塞蒂的其他逝者相同，她的墓碑修建在罗塞蒂的墓园，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
在她的旁边，还有一块更小一些的石堆，但上面的刻字陈旧再读不出名字来。
灵柩盖上了黑纱的布幔，棺椁被置放入了深处，慢慢被掩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里，没有人说话，气氛沉闷又压抑，除了哭泣的哭声与啜泣的啜泣，整场葬礼静悄悄的。
连一句悼词都没有。
这是西奥多的想法，莉迪亚予以采纳。
其余人也只是三缄其口，哭的最伤心的那位是阿斯托利亚，她一直在姐姐的怀中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莉迪亚站在一边，镇定自若。
她必须保持镇静。
就和当年的洛娜一样，年龄稚嫩，却又担此重责。
但这一切皆与卡琳无关。
这是属于她的葬礼。
她只是作为洛娜的送葬人，将她送上了归途，仅此而已。
至于其他的一切，她懒得管，也没兴趣管。
——
——
葬礼结束，所有人都各奔东西。
卡琳在一片寂静中缓步朝着墓园外走去，穿过庭院，绕过喷泉水池。
夜幕降临，月色如银。
她的马车依然停留在原处，车厢内亮着昏暗的灯火，那一口旧的灵柩仍然被捆在马车上。
当然了，罗塞蒂的家主可不能用这么粗糙的灵柩下葬。
她抽出烟盒，拿出一支香烟点燃，吞吐着白烟，烟雾缭绕在她周围，模糊了她的容貌。
她眯着眼睛，望着夜空上挂着的皎洁，任由那股呛鼻的烟雾弥散。
“疯子。”她喃喃道。
烟雾散尽，卡琳掐灭烟头，踩碎烟头残渣，转身准备离去。
“等等。”男人的声音突兀的喊声传来，卡琳脚下微滞，她几乎本能般低下了头，像是毕恭毕敬等待着宣召一般。
片刻之后，那抹灰褐色的衣摆出现在视野里，卡琳的眉眼稍稍触动，她只得将头埋得更低，垂眸凝视脚尖。
他停在她的面前，打量了她几秒，冷酷的声音依旧：“主张意见是活捉……但利用食死徒为借口不声不响的将她处死，的确比抓捕效率高。祖母可能会有意见……不过，做得好。”
卡琳仍未擡头，仍旧维持着低眉顺眼的姿态，声音低沉：“……这是我的意义所在。”顿了顿，她补充道，“那么我的妹妹——”
“你的妹妹很好，不需要操心。重中之重是祖母的计划。”男人冷漠地扫了她一眼，“就算死，洛娜的尸首也不能放过，必须带回英格索尔。她就是个毒瘤，一个不得不切除的祸害……祖母要苏醒了，‘容器’只需要祖母一人就够了。”
“我明白。”卡琳恭谨地低头，“我不会让您失望。”她低低地应了声是。
卡琳仍然保持着低头垂眸的姿势，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她才缓缓地擡起头，看向了马蹄远去的方向。
她的脸上毫无表情，嘴唇抿成一条线，手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之中，却似浑然感觉不到疼痛。
“你还要欺骗到什么时候？”她在心中低语，咬牙切齿，恨透了眼前这个虚伪的男人。
——
——
庄园中灯火还亮着，那是一间卧室，窗户开着，风吹进来，摇曳着烛台上的蜡烛，火焰跳跃着。
莉迪亚坐在办公桌前，手撑着额头，闭着眼睛，脑袋微侧，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浅淡的剪影。
她经历了一场无法苏醒的噩梦，一切都显得仓促，一切又显得理所当然。
就像事态早注定会如此演化。
莉迪亚不太愿意去想，洛娜的书信与记事簿仍然在她的桌上，
莉迪亚将它反复翻阅了许久，优雅工整的字迹上简洁明了，就像她本人那样无趣，没有多余的解释或者赘言。
‘你的父亲是被我杀的。是我的错。’
这是洛娜给她的答案。
这句话，每个字，都令她出离愤怒。
莉迪亚轻笑了两声，实在太荒谬。
这不重要，也没有意义。
她甚至连质疑的资格都没有了。
洛娜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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