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叙
伽江。
货轮在江面轰鸣着驶远,风带来江面咸湿的气息。
段叙到路边的甜点店随便买了一个小蛋糕,晚上店里临近打烊,只剩了一个四寸的懒羊羊蛋糕。
江边长椅。
段叙这张完美的脸,拿着这块懒羊羊蛋糕,实在有些格格不入。
舒澄看着,嘴角的弧度越弯越大,开他玩笑,“杜尚兰不是给你定了一个五层的大蛋糕吗,怎么跑到江边来吃这个。”
“他没安好心。”杜尚兰生平三大爱好之一,就是用蛋糕打架。用他的话来说,拿蛋糕啪唧扔别人脸上,特爽。
“一会儿那里肯定玩得疯,先出来躲躲。”
舒澄:“你不在,蛋糕还能拿出来吗?”
段叙勾唇,“你可能还不太了解杜尚兰。”
舒澄也笑,把生日蜡烛给段叙点燃。
蜡烛是店员听说段叙过生日免费赠送的,一共两支,组合成19的年龄。尺寸不小,插-在懒羊羊左右两边脸蛋上,将本就不大的蛋糕显得更小了。
“许个愿吧。”
暖黄色的烛火跳动,火舌的光影打在段叙脸上,像镀上一层光卷。
他阖眼片刻,吹灭。
熄灭的烟雾被江边的风拉成一道直线,舒澄将用过的蜡烛用纸巾包好,扔在一旁的垃圾桶内。
刚回来,一抹软腻的温凉蹭到她脸上。
她一愣。
可怜的懒羊羊脑瓜顶处被人用手指挖了很深的一道,罪魁祸首拇指还粘着残存的奶油,眸底一片笑意。
她作恼,“好啊,阴我,学坏了。”
伸手便将懒羊羊的脑瓜顶捣得更糟。
段叙偏头去躲,沾着奶油的手指蹭过他的嘴唇,在腮边晕开。
弹嫩的触感让两个人皆是一愣,旖旎的氛围还没升起,舒澄鼻尖又被他迅速点了一记。她急了,一边躲着段叙后续的攻击,一边往他脸上蹭。
两个身影在江边叠成一片,笑声不时传出。
“好好好,你赢了。”段叙边笑边认输。
真停下来,输赢一眼可辨。
段叙脸上星星点点的奶油蛋糕反而像装饰一样,让他眉眼更加绝艳,他额前发丝凌乱,一点儿不邋遢,更添几笔懒散的美意。
反观自己,脸肯定被他涂成了大花猫,累的直喘气,全然没他气定神闲的样子,明摆着是输掉的那方。
好不公平。
有奶油滑倒舒澄唇边,她抿到嘴里,香气四溢。
蛋糕幼稚归幼稚,好在味道不错,她消气了。
椅子上的蛋糕面目全非,全然看不出懒羊羊的模样。
她扯了两张纸,分给段叙一张,边清理脸上的奶油边说,“你也没比杜尚兰好哪去。”
段叙将脸上的奶油擦掉,他脸上沾的少,清理干净后用勺子挖了一块蛋糕,没浪费,“我也觉得。”
“……”
舒澄收拾好后,也拆了一个勺子帮忙解决蛋糕。
吃了几口,段叙的视线落在她脸上某处,漾出一抹笑,他用手指点了点自己脸上某处,“这还有。”
舒澄跟着用手擦,“擦掉了吗?”
女孩皮肤白嫩,脸颊上刚才玩闹后的浅粉色没退,被纸巾揉擦,一道红痕明显。
旁边的奶油纹丝未掉。
那双眼睛,清泠泠的,像盛了月光的伽江。
却比伽江更美。
一股冷峭的香气靠近,不同于段叙平时身上的气味。
脸颊划过粗粝,她微微睁大眼睛。
段叙用拇指擦掉她脸上的奶油,他瞥了眼指节上蹭到的奶白色,凑到唇边,殷红的唇瓣将那道奶油轻轻含住。
!!!
血液游走全身,汇聚成一股冲动直捣舒澄的心脏。
眼前景色过于勾魂,她心跳如鼓。
噗通——
噗通——
噗通——
他……刚刚是吃掉了自己脸上的奶油?
她感觉到平静的伽江似乎一瞬间掀起风浪,潮湿的江水顺着围墙流到自己脚边,伸出水沥沥的触角沿着她的小腿向上爬,将她整个人卷入潮湿之中。
有风不见风。
有月不见月。
心跳声要跳出鼓膜,她忙吃了一大口蛋糕,让甜腻的奶油抚平她心里的乱。
“姐姐。”
可有人便不叫她冷静,用那清冽的嗓音叫她。
长着一双狐貍眼眸的男生坐近了几寸,一条手臂松散地搭在椅背上,白皙的腕骨上戴着今天自己才送他的手表,黑曜石似的在路灯下泛着光泽。
食指指节弯曲,虚撑着太阳xue,懒懒地、带着蛊惑,“我十九了。”
同之前那晚一样的语气。
可舒澄分明听出不同。
之前,像是试探。
而现在,直白得犹如天上的星辰。
“姐姐,你不喜欢他吗?”
几小时前,晴晴问出的话在舒澄耳边响起。
她一直尝试忽视的心事被男生此刻用那双炙热的眼神灼开,掀起一角。
那一角露出来的,是雨夜少年单手撑伞,隐忍而沉默的表情;是他于风雪中说出的那句新年快乐;是过年夜,喧闹的崇县,他为自己点燃的那支生日蜡烛。
是他轻皱的眉;漂亮的眸;高挺的鼻;饱满的唇。
是他在巷口掀起的那一角衣摆,是他温暖宽大的黑色外套。
白光闪过。
她意识到刚才从段叙身上传来的那股比平时陌生的香味,是他喷了香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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