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叙
舒澄没办法回答他的问题。
因为她听到自己内心深处在疯狂呐喊,不,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不喜欢事无巨细为邓曲安排好所有事情,不喜欢在酒场虚语委蛇逢场作戏,更不喜欢邓曲把她当作谈判的筹码,利用她的外貌达成目的。
这让她觉得自己在卖。
她黯然的眼神落在段叙眼里,激起心疼的涟漪,他轻声说:“你现在已经摆脱了家庭,为什么不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呢?”
舒澄苦涩的拉扯了一下嘴角。
她也没办法回答他这个问题。
她热爱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心理学,可她已经被永久剥夺了准入资格,现在她连自己发病的触因都不知道,如果再发生一次那样的事。
她会崩溃。
会自杀谢罪。
她没办法再承受一个家庭因她破裂。
舒澄轻轻摇了摇头,牵出一抹让人心疼的笑,“我跟你不一样,你还有机会,我已经没有了。”
段叙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那张心理医生的名片。
直觉告诉他,舒澄的态度和职业变化一定跟这张名片有什么关系。
叶从容说名片是韩育给她的。
韩育为什么要给她张去第的联系方式?
可他的姑娘看似是一只小白兔,实际上柔软的毛皮下却藏着一颗刺猬似的心,他稍有不慎,就会让她树立起厚重的心防。
段叙从外套内侧口袋拿出一个浅粉色的信封。
舒澄看到他的信封,一瞬间还以为这是他在哪里收到的情书。
转念一想,现在已经过了送情书的年代。
接过薄薄的信封,她摸到里面的卡片形状,笑了笑,“你还挺有少女心的。”
段叙眼皮一跳,“从容姐装的。”
叶从容大学的时候就喜欢各种颜色鲜艳的收纳袋、便签纸,到现在也没变。
身边有一个常年始终如一的人,让舒澄刚才难受到内心好了不少。
段叙没问这张名片是做什么用。
舒澄便也没说,说实话她松了一口气,如果段叙问的话,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回,到最后可能又要说谎。
她真不喜欢对段叙说谎。
他很聪明,肯定轻易拆穿她的谎言。
啊,有一件事除外。
男朋友。
得益于叶从容胡编乱造的能力,段叙现在还深信不疑。
时间不早,段叙还要赶回喃云湾。
舒澄送他到门口。
门一开,对门的门也刚好打开。
一个清秀的男生端着一碗洗得晶莹红润的草莓出来,草莓颗颗饱满粒粒硕大,是极好的品相。
男生舒澄有印象。
叫徐廷。
她刚搬来第一天,徐廷就很热情的帮忙一起搬她那为数不多的行李。两个人也很社交礼仪的聊了几句。
徐廷毕业于南湖大学。
比舒澄小一岁。
现在在宜宁埃尔工作,具体是什么职位舒澄忘记了,好像是游戏插画师?也不知道叫不叫这个名字。
徐廷看到有男人从舒澄家里出来,还是晚上九点多。
难免愣神,下意识问,“姐姐,这是?”
——嗖。
舒澄感到一对利箭射进她的脑门。
她悄悄擡眼,胆战的眼神被段叙擒个正着。
他冲舒澄没什么情绪的挑起半边眉毛,意思明显。
弟弟?你弟弟很多么。
舒澄强迫自己忽略段叙的眼神,没回答徐廷这个涉及到隐私的问题,转移话题:“你出门?”
她显然没意识到正常人不会端着一大碗草莓出门散步。
徐廷再开口,话题又转回舒澄身上,“路过超市看到里面的草莓品相挺好,我买了两盒,想给你送一盒的,已经洗好了。”
大晚上。
送草莓?
这么好心?
段叙犀利的目光锁住徐廷,看到他心虚到不敢看自己的眼睛,冷叱了声,很轻,可足以清晰地传入徐廷的耳中。
都是男人,那点小心思藏给谁看。
他冲舒澄偏头,眼底划过一丝精明。
开口。
“宝贝。”
“他问我是谁,你怎么不回答?”
宝什么?
什么贝?
他叫谁?
舒澄化身木头成精,直愣愣瞅着段叙,嗓子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段叙撇下木讷的舒澄,散漫地走到徐廷对面,看了一眼他碗里的草莓,还有他那张石化的脸,颇坏的勾起嘴角。
长指撚起一颗红润的草莓。
在他漂亮的手指间就像拍摄画报似的养眼。
他把草莓咬在嘴里,嚼嚼。
喉结一滚,咽下。
随后表情嫌弃,“我女朋友喜欢甜的,你这个太酸了,拿回去自己吃吧。”
徐廷呆住。
看着对面跟狐貍精似的男人,理智疯狂呐喊。
惹不过。
他说了声抱歉,四肢僵硬的返回自己的屋子。
关上门。
隔着一道防盗门,都能感觉到里面人脚底扣地的尴尬气息。
舒澄在他吃草莓的时候就反应过来他在帮自己解围,只是他这个办法太热辣,自己招架不住。
徐廷估计更招架不住。
好消息是,他后续大概率不会再来找自己了。清净。
他那句暧昧的宝贝,和我女朋友还萦绕在舒澄耳边。
像有温度似的,让她双耳又红又热,几乎要被蒸熟。
顾及隔墙有耳,舒澄硬着头皮送他下楼,走到单元门门口才开口,“你,你那么跟他说干什么。”
段叙:“这样不是最省事吗?你看不出来,他喜欢你?”
舒澄:“那也没必要那样,反正我两个月以后就走了,你这样,我……”我心会乱。
会忍不住多想。
会再一次自作多情。
段叙抱着手臂等她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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