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路过一处卖竹编背篓的小摊,不止竹篓子,还有簸箕扫帚,旁边小摊贩席地而坐,手里拿着一块木头,用刻刀刻着什么。
凌六郎多看了一眼,正好被孙兰莺瞧见。
但他很快又收回视线,让孙兰莺想起来佟四曾说过的话。
“大郎,前面有卖饮子的地方,你坐下歇歇,我去采买就好。”
孙兰莺要买的东西种类纷杂天气又热,怕凌六郎晒的难受,何况她不想让他陪着,免得他又要付钱。
或许未婚夫婿给付账是可以的,但孙兰莺总觉得不自在。
凌六郎探究的目光看向孙兰莺,好半响之后,他颔首同意了。
看见孙兰莺走入人群里,马上就要拐个弯不见,凌六郎仰头把一碗绿豆甜水喝完,留下铜板迅速跟了上去。
直到现在凌六郎还是怀疑孙兰莺,或许她去做了什么不可告人之事也说不定。
前面的孙兰莺还不知自己被怀疑,她步伐缓慢,脑海里不由得都是未婚夫付钱的模样。
诚如父亲所言,未婚夫便是她往后一生的依靠了。原本知道大郎是土匪时她是万般不愿的,但见到人,知道是有一面之缘的小郎君,她便已经有五分愿意。
如今,更是涨到七分。
越想越觉得欢喜,走路都轻快不少。路过一处卖陶瓷的摊位前,孙兰莺站定。
“我要这个。”
“小娘子,陶瓷的多好啊,你瞧瞧这个。”
“不,我就要这个。”
摊主见状提醒道:“我可与小娘子说好了,买卖达成,落子无悔。”
好好的陶塑不买,非要买角落里落灰的木雕。摊主好心,还给孙兰莺打了折扣,只要两个铜板就卖了。
拿在手里,孙兰莺小心翼翼的擦去灰尘,她不懂木头,看不出是什么料子,只知道好似有淡淡的香气。
问了摊主,他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做工精致,小娘子摆放在屋里当真鸟观赏也成啊!”
比她的巴掌大,活灵活现,羽毛纹路清晰,眼睛栩栩如生,她觉得卖的真不贵。
大郎虽说现在不碰木工了,但他明显是喜欢这种东西的。孙兰莺想着,他给她付了布料钱,那她总得回礼才是。
何况,他们是未婚夫妻,互送东西也是人之常情。
如此想了一番,她脸上总算没那么热了。
女郎捧着木雕眉眼沁笑,齿如含贝,丰盈窈窕,光是看她的背影便知是个美貌的小娘子。
“果然是你!”
身后传来一阵怒斥声,孙兰莺觉得声音有些熟悉,转过头看来,竟然是熟人。
“爹,就是他害了阿兄!”
孙大伯一家三口站在孙兰莺身后,说话的是孙小郎,指着孙兰莺的鼻子大骂道:
“害人精,害了人就跑是不是?爹,快点把她抓起来报官!”
孙大伯母也过来哭天喊地的骂孙兰莺,三个人把孙兰莺围住,叫她逃脱不得。
“放手,抓我做什么。”
孙家大伯母抓着孙兰莺的手,她晃了几下挣脱不开钳制,孙小郎还在数落孙兰莺。
“赵家说了,只要你出嫁就平息此事,可你却不管不顾偷偷逃跑,赵家郎君带人找上我们,我阿兄和对方起了冲突,被打断了胳膊!受伤之后大夫说不一定会恢复如常,花了不少钱不说,婚事也吹了!”
此行他们是为了给孙家小郎提亲,没想到遇见了孙兰莺。
“与我何干?冤有头债有主,你该找打人的赵家,该治伤治伤,该见官见官,该上门赔礼挽回就准备厚礼。”
与对面三人咄咄逼人的态度相比,孙兰莺说话声音温柔,眉眼中却透着坚毅,明明身材纤细的她被围困在中间,可半点不见退缩,说话井井有条,有理有据。
“还不是因为你逃跑,赵家郎君生气才找来我家!”
孙兰莺被他的无耻气笑了。
这些年因为她父亲生病需要用钱,孙家的亲戚几乎都和她断了往来,怕她张口借钱。尤其是父亲的亲兄长,就差把断亲写在脸上了。
如今父亲去了,他们倒是猫儿见了腥似的围上来,想要用她换人情。
他们对她不管不顾,会为了她而跟赵家起冲突?说破天,孙兰莺都不会相信。
他们几个就站在空地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孙兰莺热的面上沁汗,汗珠从鬓边滴落,女郎依旧笑吟吟的:
“若是这样算的话,你不如去怪罪赵家把赵郎君生出来,这样就不会有之后串葫芦事情了。”
不远处隐在树后的凌六郎默默看着这一切,他面容冷峻看不出表情,一只手背在身后站如松柏,没有上前的意思。
在山寨时候便知道她是个谈笑风生的小娘子,将那些蠢郎君们哄的团团转。他以为她是个娇柔的女郎,惹旁人怜爱。
但不想今日却见到她另外一面,口齿伶俐,咄咄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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