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六郎起身,问她:“可还能走?”
孙兰莺点头:“可以的,不过郎君,要去哪里?”
凌六郎不说话,视线在她身上转了一圈。孙兰莺瞬间就明白什么意思了,腾的一下红了脸。“不用的,我先躺下了。”
翻了个身背对着凌六郎,所以没看见他竟然笑了一下。
俩人谁都不说话,凌六郎以为她乏了想睡觉,但光是看她的背影便知道是醒着的。
或许身体不舒服不想说话。
凌六郎想起她曾问他关于岭城的事情,往后那是他们要一起生活的地方。
“想听岭城的事吗?”
孙兰莺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满打满算,凌六郎才在岭城生活两年而已。
他是十八岁那年被调任岭城当捕快,当年秋日,凌家父母便给他置办了宅院,想着年岁到了该娶妻生子。
可惜,他们没能等来这天。
凌六郎不是拎不清的人,他顿了顿,才缓缓道来关于岭城的事情:“不大不小的一座城池,因靠着岭河,庄稼肥沃鱼虾肥美,百姓安居乐业,当地的鱼脍很出名,等到时候可以带你试试。”
鱼脍是本朝特色美食,但孙兰莺只闻其名并未吃过。
其实家附近的酒楼里也有售卖,可她从未去酒楼吃过饭,自然也没吃过这道美味佳肴。
提到吃食,孙兰莺来了兴趣,将方才的恐惧疑惑抛之脑后,侧过身来,杏眸璀璨,“是否薄如蝉翼,入口爽脆鲜甜?”
“我不曾吃过。”凌六郎实话实说。
孙兰莺有些失落,侧躺着枕自己手臂,“听说活着的鱼捞出来处理好,直接用刀片成薄片,空嘴吃鱼肉发甜,若是沾上酱料,则滋味无穷。”
还是摆摊的时候客人在闲聊,她听了一耳朵。“郎君,你知道鱼脍的酱料是什么吗?”
方才还蔫蔫像是枯萎的花儿,这么会就犹如得到甘霖,立时盛放起来。
她转个身趴在床上,没有意识到此刻她的动作比方才放松许多。
“我听说啊,要用蒜、姜、橘、梅、熟栗黄、粳米饭、盐、酱等八种料制作而成,会去腥增香,口感滋味都更上一层楼。”
明明是道听途说而来的方子,但她记的牢固,念叨食材时还伸出手指一一数来。
动作神情都极为认真,显然她当真喜爱做吃食,甚至已经开始憧憬去岭城后品尝鱼脍了。
不过她又想到了什么,兴致恹恹。
凌六郎一直在注意她,第一时间发现她的情绪变化。他手指点着膝盖,刚点了四下,便知道她怎么了。
“百姓富裕,因此摆摊小商贩的生意很是不错,夏日里光是卖饮子,就能卖掉六桶。”
言外之意,可以挣到钱。
“真的吗?”孙兰莺激动的擡头,“卖的贵吗?郎君可曾买过?味道如何?”
凌六郎耐心地一一回答她的问题,末了还补充一句。
“还是你做的滋味更好。”
孙兰莺莞尔一笑,想说谢谢他,又觉得显得俩人生分。而且方才她还对他怀疑,郎君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胡乱杀人呢?
她真不该胡思乱想。
“既然是大地方挣钱的商机肯定多的,”孙兰莺已经开始盘算做营生了,她相信只要她吃苦耐劳,一定可以挣到钱。
过了一会,孙兰莺实在躺的难受,便转过身作势要起来。凌六郎擡起眼帘,问她:“想要拿什么?”
“郎君,麻烦你把衣柜里的包裹拿过来。”
凌六郎立刻起身去拿,他记得这个旧布包裹,正是她投奔山寨那日背来的,拎着不沉大概是她目前所有的家当。
忽然想起那颗红丸,于是凌六郎在她打开包裹翻找东西时,状似不经意的提了句:“这个盒子很漂亮。”
孙兰莺找到帕子揣在怀里,闻言拿起小盒子,语气之中带着怀念。“父母去世后留给我的念想。”
她打开盒子,里面并不是值钱的东西,乱七八糟什么都有。其中红丸就像是普通的丸药那般躺在角落里,并没有得到特别对待。
她拿起那颗红丸,道:“这颗就是街上老伯想要买的药丸吗?”
她一脸的懵懂,看样子当真对这件事不知情。
“如果这枚药当真如老伯说的有奇效,父亲为何没有用反而留下了?”
吃过红丸之人若是断药会有抓心挠肝之感,常人根本抵挡不住。
“你父亲在临终前是何等表现?”
还不到一年的光景,孙兰莺记得清清楚楚。
她说:“那天晚上父亲让我做了一碗饽饦给他吃,等到第二日一早人就没了,走的很平静。”
不可能。
凌六郎可以肯定事情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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