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骑过马,所以可以直接踩着马磴子上去。当黑马靠近之后,孙兰莺紧紧攥着手,因为紧张和恐惧手心发潮,视线紧随镫子,见其靠近之后,不等刘大壮催促,她便抓着马背翻身而上。
紧接着,孙兰莺高喊一声:“驾!”
黑马竟然听得懂她的指令,扬起马蹄吓退了刘大壮,随后便狂奔而去!
孙兰莺不敢回头,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顺着宽敞大路一直往前跑,她伏在颠簸的马背上,有心想让马停下来,但无用。黑马像是知道要带她去哪一般,竟然还拐了弯,在拐过几条街道之后,速度逐渐慢了下来,最后竟然停在一个巷子口。
孙兰莺记忆力还算不错,她发现这里竟然就是荣记对面第二条街道,属于岭城最繁华的地段。
而且黑马带着她绕了一圈才来到这。
翻身下马,孙兰莺双腿发软勉强站住,吹过凉风之后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她搓着胳膊,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倒是可以回家,但马怎么办?她带回家?
已经夜半三更了,荣记早就落了锁没人,她也不能过去求助,因此便想着将马带到自己家,明日再送去衙署。
谁料到她刚一牵缰绳,马儿就站在那原地不动,任凭她使劲拉,它像是木桩子似的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忙活了一会浑身暖和起来,孙兰莺叹了口气,抚摸马儿的鬃毛道:“你忘了,我以前骑过你,还给你喂过草料,记得吗?”
那时候凌六郎陪着她回门,他随便骑了一匹,将自己调`教好的马儿给她。黑马有名字的,叫随风。
“随风,你不记得我吗?”
其实原本她认不出随风,是坐在马背上熟悉的感觉和气味,她才记起它是他的马。
“所以,你现在跟我回家,明天我就送你回衙署,叫人带你去找主主人,可好?”
孙兰莺自己都没意识到,方才的恐惧随着她和随风聊天而消散不少。
“它主人在这。”
就在这时,一道清润的声音斜插进来,孙兰莺身子僵住,听见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同时一股熟悉的气味随风游荡而来,像是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牢牢裹住。
乌云散去,地上泄下一条银练,借着光亮能瞧见女郎穿着那身旧布衣裳,凌六郎光是看她的背影便知道她又瘦了,本就纤瘦的腰肢变得盈盈一握。
“我一直在找你。”凌六郎站在孙兰莺身后,眸色沉沉地看着她,“竟然不知你来了岭城。”
孙兰莺依旧背对着他,并且不欲与他多话。
“马还你,我走。”声音明明依旧是她的音色,可却不含半点情谊,冷冰冰的犹如数九寒天。
说完松开缰绳,作势就要擡脚离开。
“你受伤了。”凌六郎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大掌握住她不叫她挪动分毫。孙兰莺扭动挣扎,凌六郎这才瞧见她脖子上不止一条血痕。
刘大柱在执行死刑前,恐怕要多受罪了。
凌六郎面色不善,想到方才的惊险场景,声音发哑道:“岭城虽然百姓安居乐业少有匪徒,但你一个小娘子还是白日里出行比较安全。”
“松手。”孙兰莺侧过头看他,也不管他说什么,一心只想逃离这里,甚至视线只扫过他的脸一眼,连五官都没看清,就像是厌恶似的转回脑袋。“我要回家。”
她的神色自然被凌六郎尽收眼底,其实有太多的话要说,但真的见了面,却一时无从说起。
凌六郎没松手,拉着她来到随风旁,道:“上马,我送你回去。”
“用不着。”
刚开始的孙兰莺是不想见他不想同他说话,但这么会,就变成了满腹怨气,她只想发泄,于是用最温柔的声音说着最狠的话。
“我只是普通百姓,不敢劳官爷大驾,何况你我二人素未蒙面只是陌生人,就更不能用你送了。”
当熟悉一个人的时候,会看见他的优点缺点,同时,也会摸清他的软肋。
孙兰莺在不经意之间,用言语化刃,朝着凌六郎心窝捅。
“素未蒙面,”凌六郎眸色沉沉看着她,薄唇轻启重复道:“陌生人。”
说完,他松开手垂着眸子,任由孙兰莺大步朝前走。
下一瞬,他三步化作两步,直接拦在她面前。
“第二面。”
“什么第二面,你让开,我要回家!”今天经历这么多,又突然见到让她说不清楚情绪的人,她已经接近崩溃,因此是喊着同他说话。
凌六郎依旧是那副好脾气的模样。
“我们现在见第二面,不是陌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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