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着头发入睡,会生病。”云渐轻声说着,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条素净的帕子,替她揩拭头发的水渍。自从她发过一次高烧后,他就自动将她归做身体弱爱生病的一类人,生怕她再有个头疼脑热。
舒卷一怔,又见他自袖中摸出个雕刻着桃花枝的精致木梳。
这木梳……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有些惊讶地凑近一看:“这是……我送你的那把?”
云渐笑吟吟点头,眼角有些泛红,他道:“卷卷,你可知,这世上,男子送女子发梳的寓意。”
舒卷愣愣摇头。
“一梳白头,是相守的意思。卷卷,你当时将这桃花梳送我,莫不是……你是从那时候起就看中我的?”
“……”
舒卷的头摇得幅度更大了些,看中看中,看中你个大头鬼。
她想起来了,这桃花梳,是藏宝阁的“一元特购”,当时买来哄他开心的。可眼下看他这么宝贝,她总不能跟他说,那是游戏的商城活动,她图便宜才随意选了这么个礼物吧。
她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了两声:“没有没有,我就是看你头发长,觉得你用得上,经济实惠又有实用价值嘛。”
云渐也不戳破,只将她头发握在手心,暗自运用法力,将她头发残留的湿意都蒸腾出去,一缕一缕梳得柔亮顺滑。
半晌,他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将视线从头发丝上移开,便见她双目闭着,不知何时,已靠在他腿上睡着了。
她的脸颊,被温泉熏得白里透红,枕着他的腿似乎不太舒服,小口微张嘟囔了一声。云渐眸光微动,弯腰在她的唇上轻轻一点,旋即将她整个抱起来,走进卧房,放在床上。
舒卷迷迷糊糊间,感觉到有人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也许是很久没睡过这么松软舒服的床,她很快思维涣散,睡得不省人事。
他弯腰握着她的脚踝,取下她脚上挂着的木屐,怔怔看了一瞬,将她的脚放进被子里,又替她掖了掖被子,这才在床边坐了下来。
床上的人睡得很熟,全然不知他心中爱欲汹涌,一片兵荒马乱。
……
晨光熹微。
舒卷正睡得香甜,忽然有人在耳边轻轻喊:“卷卷,是时候出发了。”
迷迷糊糊间,她想起昨日和云渐约好了,今早要一起去看日出的。
一连两日,云渐带着她吃遍了灵山县的酒楼食肆,她在梦里,尤能回忆起山珍野味的鲜美滋味。
任那十万大山的日出,再绚丽夺目,美不胜收,也不如碗里的一口鲜。舒卷吧唧吧唧嘴,用软锦薄被蒙住脑袋。
蓦地,覆在脸上的锦被,被一只手扯下来。
云渐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她,她睡得两腮泛红,纤长细密的睫毛轻颤,口中嘟囔着,似有些不满。
他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尖,又附身在她额头,落下一个轻如落花的吻。
舒卷再也睡不着了,她心似擂鼓,越发地面红耳赤,只是眼前这个情景,她又不好意思醒来,叫他看出了端倪,只能佯装酣眠,企图蒙混过去。
她闭着眼,心中预备他再叫一声,就假装一脸茫然毫不知情地醒来。
悄无声息地,云渐莞尔一笑,犹如清晨雾散的青山,他挑眉,旋即将锦被一裹,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舒卷心中一惊,猛地睁开眼睛,挣扎着低声叫道:“云渐!”
“睡吧,待日出了叫你。”云渐的双臂拢了拢,让她在他胸前靠得更加舒服,一边说着,一边大步往外走去。
他几步迈入高空,落在蠃鱼背上,将她平放下来。
蠃鱼飞得很慢,夏日尽歇,高空中吹来的风,带着初秋的凉意。舒卷裹着被子,斜靠在云渐的臂弯里,擡眼看着东方的云霞。
入眼是连绵起伏的群山,一片苍翠。厚云卷成一团,日光透过云缝,垂下万丈光线。待到卷云渐渐舒展,天边缓缓升起朝阳。
日光落在舒卷脸上,她方才如梦初醒一般,唤了一声:“云渐。”
云渐低头看她。
“我们什么时候能走呀,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她问。这两日,他虽陪她四处闲逛玩乐,但偶尔静下来,舒卷也能在他眼底瞥见一抹隐藏的烦忧。
她知道,这边的事未完,而回去的路又未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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