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
“来来来,上馄饨咯!”
林姨端着四碗馄饨过来,给他们摆在桌上,说,“小丘和小唐有一段时间没来啦,林姨可天天盼着呢。”
“最近学校事多,”林丘挠挠脑袋,笑,“我可想林姨的馄饨了,以后没事就来。”
“那敢情好。”林姨笑,“以后都常来啊。”
“那肯定,林姨不嫌弃就行。”林丘说着,cue唐明夜,“你说是吧,小唐?”
魂还没找回来,唐明夜没应声,被林姨瞧见了脸色,担忧问,“小唐啊,你没事吧?有什么不舒服跟姨说。”
“没……没事。”
唐明夜猛地回神,心念一瞬间转了九曲十八弯,最后终于拨开云雾:两位哥的事,没说就当不知道,说了支持就好。
惊讶一下就可以了。
不能耽误干饭。
“真没事啊?”林姨问。
“没事林姨。”唐明夜一扫方才的沉默,笑得跟个傻大个似的,“都吃上林姨的馄饨了,还有啥事,是吧丘子?”
“对对。”林丘含着馄饨囫囵道。
这边聊得热火朝天,那边南肆和温倦迟并排坐着,一声不吭,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姨老早注意到阿肆旁边那个生面孔,想起上次说的事,她心下激动起来,一不小心就暴露了什么,“阿肆,这就是你说要带给我看的同学啊?长得可真俊啦!”
后面半句林姨说的方言。她不是本地人,在场只有南肆听懂了。他懂得不多,恰巧这句他还小的时候经常听,那时候林姨爱拍着他的头夸他小小年纪就这么俊。
但后半句听不懂也不碍事,反正前半句都听得懂。
“带回来看”四个字在桌子大的空间里飘荡。
林丘:前几天白担心了,都带回来看了,能打架?
唐明夜:嚯,都带回来看了。
而两位当事人……
一个抿唇,一个挑眉。
南肆是真忘了这茬,等反应过来林姨要说什么的时候已经晚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当时他说的时候没觉得,现在一听,莫名哪哪都有些不对劲。
非要形容的话,就像是……带那什么见家长。
“……”
顾不上去瞟温倦迟的神情,南肆朝林姨一笑,桌子上诡异的氛围顿时消散,“是他,怎么样,没骗你吧?”
“那哪能啊!”林姨越瞅越满意,当真有种看那什么的感觉。
南肆心有点慌,语气却越是随意,“林姨,裴叔还等着你去帮忙呢,不用管我们。”
“对哦,”林姨一拍手,“你这不提我还忘了。那你们好好吃啊,不够跟姨说。”
林姨去了里间。
桌上再次沉默下来,主要是南肆和温倦迟之间的氛围有些怪。
还是别人根本插不进去那种。
唐明夜自认看透一切,埋头吃着馄饨不吱声,林丘在一旁看着,差点傻眼,以为这是什么海鲜大餐。没人说话,他总想开口,但一看到对面两位沉默的哥,话临到头又被强行咽了下去。
算了,还是吃大餐吧。
林丘眼观鼻鼻观口口关心地想。
一碗馄饨量刚好,林丘安静地吃完,慢半拍想到应该是林姨特意给他这份多添了些,便主动端了碗进里间,同林姨和裴叔聊天。
旁边唐明夜见他走了,瞬间如芒在背,一两口把剩下的塞完,食不知味地咽下后连忙也跟着去了。
桌上只剩下南肆和温倦迟。
这会店里没什么客人,里间林姨和裴叔在包馄饨,林丘和唐明夜想帮忙又被拒绝了,便跟他们唠起了嗑。声音不大,外面隐约能听见些,但不真切。
勺子磕在瓷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南肆将碗推开些,用余光去看温倦迟。
他吃得很慢,不知是没胃口还是在想些什么。手肘搭在桌上,修长的手指捏着勺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舀着,校服袖子顺着动作落下些许,露出一截冷白的手腕。
这一刻,南肆又想起了方才那只手的触感。
“……”
他心虚般地咳了声,温倦迟像是被这声音惊动,放下勺子看过来。
还是那双无波无澜的眼睛,却好似藏着些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南肆滞了下,随即挪开视线,起身朝外走,边走边道,“过来,有事说。”
巷子往深了走依旧是巷子。
四周很安静,偶尔传来些细微的响动。
南肆走在前面,一路没碰上几个人,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温倦迟的存在。等不知绕了几个弯,面前的景象渐渐有些陌生时,他才在一片从院墙上冒出的树冠下停住,回过身,温倦迟立在几步之外。
阳光照不到这里,天被云遮住,巷子里像在过阴天。
他校服敞着,露出里面的黑色卫衣,搭配上黑色长裤,裸露在外的皮肤白得不正常,却莫名和眼下的场景融为一体。
风从他那个方向吹来,带着冷意,还有一种稍纵即逝的虚无。
那种不真实,让人一瞬窒住,又在下一刻忍不住心慌,伴随着莫名的怅惘。
“站那么远做什么?”
收敛起那些无端的心绪,南肆朝温倦迟勾了勾手,语气一如往常地不正经,“我们要说得可是悄悄话。”
“……”
温倦迟没出声,他表情依然淡淡的,让人看不出喜怒,心里却为这“悄悄话”三个字泛起了无数的涟漪。
等走过去,靠在墙上,离南肆也就咫尺之遥的时候,他才低声开口,尾音微微上扬,语气里是不易觉察的笑意,“悄悄话?”
“当然。”
南肆听出了他的揶揄,但也没否认,“我只说不对你杀人灭口,万一被别人听了去,那可就……”
真丢脸丢大发了。
南肆略去后面半句:“交代吧,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巷子不宽,温倦迟靠在墙上,长腿微曲,南肆就面对着他站着。
“不是悄悄话么。”温倦迟顿了下,虽是说给南肆听的,但只有他知道其实是在说服自己,然后才道,“凑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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