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走,我不回去,不回去!”
“这样就跑不了了吧哈哈哈!”
……
这已经是幻觉了。真实的声音消失了有一会,在那之前,它颠倒来回,充斥着每个角落,掀起的黑雾之中,像是有什么蛰伏待出。一遍一遍,凄厉又疯癫,它制造出熟悉的梦境,逐渐的,梦境开始扭曲,声音混乱着,往记忆深处去。
有什么东西被勾了起来。
然后一切都乱套了。
大脑混沌,头疼欲裂。女人的吼叫浪潮般从现实和过去两个方向涌来,真真假假,虚实扭曲,直让人耳鸣目眩。
黑雾不断地涌来,像是要侵入骨髓,南肆几乎无法思考,本能的恐惧裹挟着他,隐约还有些其他的东西,像是迷茫、困惑,不知所以。最后他强撑不住,又想保持哪怕一丝清醒,克制住颤抖地再次摸出药瓶。他看不清,也没数,最后咽下去的,不知是不是两粒。
苦味弥漫开来,药效开始发挥,比起先一次强些,但同样没维持多久。
支撑到现在,南肆意识已经模糊了。他听不见门外的动静,光照过来的时候,也没有反应,兀自埋低脑袋,听着耳边的声音,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到这一幕时,门口所有人都静了几秒。
那之后,南菀终于忍不住哭声,将平日的风度丢了个彻底。她近乎是冲过去的,即便只有短短几步的距离,记忆里地下室大门向两边推开时,目之所及处是缩在堆了半个墙高的杂物边的小孩,光打过去,他看上去是那样安静,仿佛只是找了个地方睡觉而已。
可一觉醒来,却再难入眠。
“阿肆……”南菀“咚”一声跪下去,紧紧环住了南肆的肩膀。
南肆还困在黑雾里,半晌才缓缓擡起头,眼睛在看见人时恢复了些焦距,只是依旧无神。他没有说话,也不再有其他的反应,像是睡着的人,应对外界的扰动只是晃晃脑袋或者摆个手翻个身。
林队带着人开始搜屋子,肖昀倚在门外边,从兜里掏出烟叼着,但迟迟没有点火。傅暄在一边看着,问,“怎么不点。”
“医生来了吗?”肖昀偏头看他,含糊问。
“马上到。”傅暄方才已经联系过了,说完他从肖昀兜里拿到打火机,一手拢着一手给烟点上。
火苗窜起又熄灭,一缕烟冒出来,在稀薄苍白的光里若隐若现。肖昀擡起眼皮,“不是不喜欢。”
“一根没事。”傅暄侧过身,“林队。”
“……”肖昀一下子站直了,烟被丢在地上,“林队。”
“是发现什么了吗?”他瞅着林队的严肃脸问。
“现场发现一只录音循环播放器。已经没电了,具体做什么的还不清楚。”林队说着,对讲机再次响起,“林队,六号厅里面没监控,外面几个只拍到一点背影。还有,那经理说他有事招。”
能查到的都查了,笔录也做了。警车行驶在大雨里,红□□光朦胧成一点。而更前面,一辆白色轿车既稳又快,像是要划破黑夜,实际却是一头栽进远处的未知里。
深夜十点,医院精神科病房。
走廊上很安静,只有零星几个护士来去的身影。苍白的光打在瓷砖上,凉意更甚,空气仿佛被暴雨打湿,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开来。
尽头,单人病房的门被打开,走出一位白大褂,后面跟着稍微平复下来的南菀,肖昀还有傅暄则是去了楼道同林队沟通目前的事件进展。
事情本身没有任何疑点,现在只需要找到背后的人就行,而根据那位经理的描述,找到人也只是时间问题。现在的困难是这件事如何定性,因为据那位经理说应该是个未成年,那种半只脚迈进成年的未成年。而精神上面的损害本来就难以衡量,加上其他因素,具体够不够刑事方面的要件还很难说。总之就是,官司不一定好打,好律师他们自然不缺,但最后结果能否补得上损伤还得另谈。
相比起来,几年前南菀打的那场官司还算得上容易,但她也是自己前前后后跑了很多趟,耗了快两个月才得到个大差不差的结果。
病房门被合上,等走出几步,南菀连忙问,“主任,怎么样?”
主任姓周,正是当年给南肆治疗的医生。虽然现在好几年过去,但他一直记得南肆,一面是因为当初对这小孩就印象深刻,不哭不闹的,晚上也如此,旁人看了都不敢信他有严重黑暗恐惧症,唯一不省心大概就是住院的时候老往外面跑,一个不注意就没影了,把那些个心理脆弱的护士急得脸通红。
而另一方面也是他一直都有和南菀保持联系,沟通南肆的情况,如果没有故意掩藏,几年来都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但现在问题就来了。周主任摘下眼镜挂在大褂的口袋上,略微措辞一番,南菀屏息等着初步的结果,余光里却突然闯进一个身影。
她偏过头,看着来人有些惊讶,但提着的心莫名松了些,“小迟?”
“……阿姨。抱歉,我来晚了。”
去读读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