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良怒不可遏,大声嚷道:“如此克扣军饷,岂非叫戍边的将士们心寒!”
巩夕无语,他的前任就是因为在朝中直言了这件事,结果被谢相直接怼到致仕的,如今这位小爷又来他这里闹……他原还质疑为何谢相要给亲兄弟为难,如今算是明白了,要是他有这样一个跟自己唱反调的弟弟,只怕自己也不会兄友弟恭吧。
一旦确定谢相也不会保着谢文良,巩夕说话便没了以往的客气:“谢郎中莫要胡搅蛮缠了,你若是闲得慌,就将前年的赋税再算过一次罢!”
谢文良蓦地起身怒道:“你身在其位而不作为,户部亏空不查,宫中用度占了赋税半数有余你也不理,反倒克扣起前线保家卫国的战士们的用度了!”
“大胆!”巩夕拍案而起:“你这般无理取闹,哪里有个官员的样子!如今户部屡屡赤字,那军费年年耗资甚巨,削减亦是情理之中事,倒叫你在此处与我大呼小叫!”
谢文良冷笑一声:“削减?自元月起西路军军饷开支户部账上一文也无!扣将士们的血汗钱倒是干净利落,宫中开销却愈加庞大!可见这钱都花在何处了!”
巩夕被骂的恼羞成怒,指着谢文良鼻子道:“你这话大逆不道!莫要以为你是谢相亲弟弟便可如此放肆!若不是看着谢相的面子,你以为你今日能在此跟我指手画脚?识相的便老实的去拨算盘,否则便不要再做这个金司郎中了!”
谢文良怒极反笑:“你这种人也配做官!可见是老天无眼官场黑暗!你也甭跟我提谁的面子!老子辞官不干了!”说完一扯头上官帽乌沙,甩手扔在了巩夕面上,他自幼便舞刀弄枪,准头也好力度也大,这一击正中巩夕鼻头,只把巩夕打得哗哗淌眼泪,他抓着谢文良的官帽,看着谢文良大步离开的背影,气的破口骂道:“扶不上墙的烂泥!金司郎中你说辞就辞?你有本事以后别回来求我!”
谢文良回头冷冷看他一眼,呸的一声吐了口唾沫,头也不回的走了。
巩夕原地又站了一会,他此时倒十分庆幸自己将谢文良拉到偏僻处说话了,不然闹这一场,他这尚书岂非是威风扫地?想到这里他长出一口气,擦擦眼泪整整衣衫,准备去见谢文喆,谢文良毕竟是谢相的弟弟,他辞了官,自己理应去谢相处知会一下,请一请罪。
巩夕想的很好,谢文喆曾几次暗示他,要他整治弟弟的意思很明白了,如今这位谢二爷自己辞了官,正合了谢相心意,他这次去见谢相,名义上是请罪,实际上该是去请功才是了!
可是事态出乎巩夕意料,他去见谢文喆时,谢文喆正在与几位官员说话,他本想在一旁等等,谢文喆却笑眯眯的叫他过来:“巩大人此次来有何要事?”
巩夕略微迟疑:“下官……可暂待片刻。”他知道,这样说了,谢文喆定会明白自己想要与他私下说话,谁知谢文喆却摆摆手:“本相自问事无不可对人言,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这可叫巩夕为难,当着众人的面,他总不能大咧咧的恭喜谢文喆总算将弟弟挤兑走了吧?略一思衬,巩夕拱手道:“下官来请罪,金司郎中谢文良不堪户部政务繁忙,辞官而去,我身为户部尚书却留不住这等贤良人才,自是下官的不是。”
谢文喆一时没有说话,端了茶杯来饮,周围的官员们你看看我我瞅瞅你,直把眼色都使得足了,谢文喆才缓缓道了一声:“巩大人不必如此,是家弟才疏学浅,当不得你户部的官员。”
巩夕一愣,这话说的就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了。他错愕的擡头看向谢文喆,见谢文喆虽在饮茶,眼睛却正在看他,还朝他眨了眨眼。
巩夕心下稍安,心道谢相也就是在百官面前做个样子,实际上谢文良辞官还是遂了谢相心意的。于是也不多做解释,拱拱手,便道一声:“既是如此,相爷公事繁忙,巩夕也不便多做打扰,这便告辞了。”
他一走,众人更是面面相觑,见上首的谢文喆不言不语,一时也摸不到头脑,就有那胆子大的人开口小心试探道:“相爷您可要去找人仔细问问?这金司郎中也非是下品官员,怎的说辞就辞了?”
谢文喆放了茶盏长叹一声:“户部的事情,我怎么插得上手。我那弟弟自幼读书习武,都是名师教导,不说样样出色,也不见得哪里不如人。说有毛病也不过就是脾气鲁直,是个有一说一的主儿。本以为能在户部安生领一份俸禄,这不知是何处出了差池,竟一举便丢了官职,可见我的脸面在户部是不管用的了。”
有个绿衣侍郎道:“可是……这巩尚书不是相爷您举荐的么?怎会如此……”
谢文喆摆摆手:“莫提此事了罢,本相并非是挟恩图报之人。他与本相政见不同,容不下家弟在户部任职也是常理,我亦勉强不得。”
众人于是都点头称赞谢文喆不愧为当朝太宰,豁达大度,有庙堂之量!
谢文喆只笑不语,任由大家把自己的马屁拍的啪啪响。经此一事,他要传达给大家一个信他与巩夕关系恶劣,巩夕做的一切,都与他谢文喆没有关系!
毕竟,他将要巩夕推下火坑了,自然要与他做好割裂,免得脏了自己的衣裳。
作者有话说:
好久不见,我想死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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