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凯旋躺在病床上,一有些意识就小声哭,哭一会儿就昏迷过去不哭了。
她真的很爱哭。
屋外传来母亲的大声抱怨。
“就是个笨蛋,教什么都不会……没用的废物……家教一对一,上个中专……□□都管不住……我根本不想管她……”
秦萌萌上前捂住杨凯旋的耳朵。
等到医生终于说可以了,可以把床位推出去了的时候,秦萌萌已经满头大汗了。
虽然其实她也没干什么,除了给杨凯旋清理身体就是注意一旁的仪器有没有红字。
但是高强度地精神专注真的很累。
秦萌萌挖垃圾坑的时候都没这么累,挖坑累的是身体,这个累的是精神。
秦萌萌感觉她的精神意志可能没有肉-体那么能吃苦耐劳。
门外这个时候人又多了好几个,五大三粗一看就很能打的黑衣壮汉当中,夹着一个臭着脸埋头打游戏的秦川。
秦川穿白t牛仔裤,身形相对单薄许多,但手里那个不断发出击杀声音的手机,在整个走廊焦灼而静寂的人群当中,真的很嚣张。
秦萌萌跟着人走出来,秦川站起身,满脸无语地问:“你喊我来干什么,我到了没见你人,说你在里面,我还以为你要生孩子呢。”
秦萌萌翻了个白眼。
“我喊你来陪我挨打。”
这个地方,这个事情,真的很容易爆发武力冲突,秦萌萌不得不小心。
虽然现在看来没用。
那一群黑衣保镖也不知道是苏校长喊来的还是杨凯旋父亲喊来的,真打起来,秦川一个人头没用。
千里送人头。
杨凯旋的父亲这时候却走上前来,满脸疲惫地说:“不好意思,只是我手下的员工。”
他眼神闪烁。
秦萌萌啧了一声,说:“现在母子平安了,可以把人请回去了吧。”
杨凯旋的父亲揉了把脸,连声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一切尽在不言中。
秦萌萌再看时,苏校长已经不在了,只留一个刘主任。
杨凯旋的母亲也不在了。
明明是新生儿诞生,母子平安的情景,在场的每一个人脸上却都和家里死了人一样。
秦萌萌在张三日身边坐下来,心平气和地问:“你有什么打算?”
张三日手机屏幕亮着,秦萌萌瞥见聊天界面,密密麻麻全是长篇大论的法条案例和解释,上面的昵称一栏显示的是未成年人保护法王新妮。
秦萌萌之前查过张三日的百科,上面显示他是主攻刑法,负责过的几个大案子都是大型有组织犯罪类型的。
现在看来,他也是专业不对口啊……
张三日合上手机,情绪稳定:“其实做不了什么。”
杨凯旋不是没有父母的孤儿。
“看看她父母准备怎么处理吧。”
杨凯旋的父母看上去是体面人,他父亲打发了那群黑衣人散了,叫上刘主任,几个人坐在楼道里垂头丧气,相对无言。
最后还是刘主任先开口。
他到底是这一群人里经验最丰富的那个,类似的事情处理过许多次了。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孩子的事情。”
杨凯旋的父亲杨亚光踌躇地说:“孩子得先办个休学吧,虽然是个中专,有个中专学历也比没有强啊。”
刘主任叹气:“我不说她,是她生下来的那个。”
杨亚光愕然。
他还没反应过来,他闺女还是个孩子,就又生了孩子了。
“如果你们不愿意要的话,现在就可以联系人收养了。”
杨亚光问他:“之前这种事情都是怎么处理的?”
刘主任耸耸肩,淡定地说:“看情况,一般就两条路,结婚或者不结婚。”
高中生的年纪,理论上来说是不到法定婚龄的。
但现实与法律的距离有些遥远,在场所有人都明白的。
“结婚的话,就办婚礼,收份子钱,这是家里没钱的,我看杨先生家里不像是缺钱的样子——”
杨亚光说:“钱不是问题,主要是我们丢不起这个脸。”
“那就是当这件事还没发生过咯?”
杨亚光说:“这样最好。”
“那就说抑郁症,休学一年,养好身体,把孩子送走,来年再回来上学,日后等考上个大专或者去别的城市定居,没人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杨亚光说:“就这么办。”
秦萌萌叹气:“恐怕杨凯旋不会同意的。”
杨亚光气急,说:“她说了能算吗?我是她爹,她得听我的!”
背后有人却说:“我也不同意。”
回头看时,是杨凯旋的母亲。
她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透过透明塑料袋看见尿垫奶粉葡萄糖湿巾之类的东西。
秦萌萌还以为她走了。
原来是去购置照顾病人所需要的物资去了。
“杨亚光我操你妈,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
刘主任、秦萌萌和张三日都默默往后退,让出地方给这两夫妻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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