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虽然大学四年来过沈潇茗家很多次,但曲衍森一直觉得自己行得正坐得端,并无值得诟病的地方。
可时过境迁,曲衍森去的是一个已婚女人的家里,还是时机不对的夜晚。
他穿了件整洁的白衬衫,好提醒自己高风亮节,将胡子刮干净以示仪表堂堂,最后带着新鲜食材表明他只是做饭。
他紧张万分地站在门口,沈潇茗老早就在等他,似乎对他耳目一新的装备没什么感觉,小小埋怨了下:“今天堵车?慢得跟蜗牛一样。”
曲衍森低头看着脚尖:“周五下班车多。”
沈潇茗:“赶紧去厨房,我有事和你说。”
曲衍森的心再次被提起,赧然点头,立马换上男士居家拖鞋、穿起那件专为他准备的粉色围裙。
这副小娇夫的模样让沈潇茗不自觉勾起嘴角。
她慢慢走近曲衍森,随后仰起头,看他俊俏的眉眼乖顺如羔羊,耳根子却红如饱满透亮的石榴。
沈潇茗嗅了嗅他的领口:“你喷香水了?”
曲衍森躲开她的追踪,径直往厨房走:“没有。”
沈潇茗记起他以前身上是皂粉的清香,杵在一边看他切菜,甚是满意:“我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画面这么赏心悦目呢?”
大晚上叫一个男人来家里,还三番四次的调戏,曲衍森对上她毫无防备的眼神,镇定自若地反问:“Andrew没有给你做过饭吗?”
“好端端的提他做什么?”沈潇茗眯起眼睛,试图在他脸上寻找吃醋的证据。
曲衍森当然不会如她的意,低头拍蒜:“沈潇茗,我是个男人。你不能因为过去和我有交情,就忘记法律上一个常见现象——很多时候,都是熟人作案。”
沈潇茗却问:“我可以理解为,这些天你没见到我,很想我吗?”
真是乱七八糟的阅读理解。
曲衍森冷哼一声。
沈潇茗回答他上一个问题:“Andrew没给我做过。”顿了顿,她又耸耸肩:“曲律师,如果你想作案的话,我相信你有天衣无缝的手段,比如受害人是自愿的——”
砂锅里的汤咕噜咕噜,云里雾里的汤汽里,暧昧被小火慢炖,曲衍森撒胡椒粒的动作忽地一僵。
沈潇茗妩媚地撩撩头发,举手投足的风情足以迷惑一个男人。
曲衍森喉结滚动,嗓音低哑:“你刚刚说有事和我说,是什么事?”
沈潇茗耸肩:“我现在太饿了,想不起来。”
曲衍森:“……”
逗完这个木头后,沈潇茗哼笑着在客厅里吃石榴刷手机。
她前脚把外贸公司股东大会的地址发给曲衍森,后脚,一篇名为《如何拯救丁巧慧》的文章引爆了网络的热议。
文章开头很专业地分析了丁巧慧即将面临的几种判决方向,但是文章最后言之凿凿地指出,公司里有很多人被王矗胁迫猥亵和□□,并且说明如果她们能出来作证,丁巧慧就有希望判正当防卫。
发这篇文章的作者叫“天平之下”,用的是正义女神手举天平的图片,自称法律工作者,很快得到了呈倍速增长的阅读量和大众的信任。
沈潇茗眼角微抽,恨不得把这个发帖人生吞活剥了。
曲衍森端着菜出来,看到沈潇茗的表情:“怎么了?”
沈潇茗举起手机:“你看——”
曲衍森简易扫了一眼,眉头越来越皱。这时,燕苗突然打来电话,开口便是兴师问罪:“曲衍森!你答应过我的,现在你拿这些事搏眼球,不觉得愧对你律师的职业操守吗?”
曲衍森知道她误会了,正要解释撰稿人不是自己,燕苗又说:“现在有人要跳楼,人血馒头你咽得下吗?信不信我把你曝光,让大家知道你曲大律师的真面目?”
“啪”地一下,曲衍森立马放下碗筷,目光如炬,面色黑沉。
沈潇茗嚼着一根青菜,不明所以:“怎么了?”
曲衍森:“去外贸公司。出事了。”
……
由于这篇文章的巨大影响,这段时间公司外面不时有主持公道的正义群众。大部分员工无法正常上下班,即使请保安或报警都没有用。
他们义愤填膺地指责那些被王矗强迫的女人没有良心,是要看着丁巧慧坐牢吗;小部分表示虽然她们也是受害者,但是她们也应该出来为丁巧慧作证。
而今天公司外面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还有几辆醒目的警车。
所有人都往上望去,连连退出屋檐之外,站在离公司大楼十米之外的地方。
曲衍森也跟着他们的视线向上望——七楼的窗户处,一个身影探出了半截身子。
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曲衍森立刻冲上楼,警察正在劝导试图跳楼的年轻女员工:“女士!你还年轻,有什么事说出来我们都能解决。”
女员工看到一圈又一圈的人,那股被质问的走投无路感又涌上心头,不禁哭诉:“解决?谁能替我解决?我每天熬夜加班,去陪酒,可是业绩都是组长的!我拼死拼活做方案,却还要被质问,你一个女的怎么想得出?我受够了那些恶心的男人,只是我没有丁巧慧那样的勇气,我妈还要吃药,我怕被辞退……”
她嚎啕大哭地半坐在咖啡桌上,身体往外面倾斜。
“我对不起丁巧慧,她对我那么好,我却帮不了她——”
这一点,不止这个崩溃的女员工,在场其他女员工也深有感触,她们各有各的苦衷,神情哀哀。
燕苗站在最前面,大喊:“淼淼!不要做傻事!”
淼淼凄凉地看了她一眼:“对不起,燕姐,我真的出不了庭,我妈还生着病。”
燕苗借此劝说:“你死了你的家人怎么办?你想想你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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