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潇茗没管他,而是问:“有我的事?”
小钱一直觉得沈潇茗气势凌人,有些怵她,见此立刻改口:“没什么,我就是来转告一件事,没记错的话,这是沈律师来昭彰的第一个案件。”
沈潇茗立刻回忆起来:“摊贩故意伤人的案件?不是判了无期徒刑吗?出什么事了?”
小钱点点头,接着说:“他上诉了,检方随后抗诉,最终二审法院认为他行为性质恶劣,改判死刑。”
沈潇茗:“规定里不是说‘上诉不加刑’吗?”
曲衍森开口解惑:“原则上是,但是检察院以认罪认罚同意书无效为由,提起了抗诉。”
沈潇茗一听就明白了,当时小摊贩签署了认罪认罚同意书,在法律层面上,被认定了有悔罪的行为,但是上诉这一行为,不仅让同意书变成了废纸,更是打了检察院的脸,所以检方要抗诉。
沈潇茗不再同情对方:“得寸进尺。”
小钱说完就走了,离开前还疯狂跟曲衍森使眼色,奈何曲衍森视若无睹。
雪夜里俩人的不愉快历历在目,沈潇茗开口便是兴师问罪:“这两天消息不回,电话不接,你架子挺大,还有,你去我家,经过我同意了?”丝毫不提礼物的事。
曲衍森也不提,淡淡道:“抱歉,请您删除我的指纹。”
沈潇茗非不听:“你说删就删?曲衍森,我生日你就对我一副横眉竖眼的样子,然后留下东西不见人,你想干嘛?对我宣战吗?”
咄咄逼人,蛮不讲理。
从始至终,曲衍森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若要说变化,平日里的他如微风抚湖水,现在仿佛湖面冻结成冰,尤其是那双谁人见都心生好感的黑眸,如同淬了十二月的冰,又像深不见底的潭洞。
沈潇茗一愣,被这样的眼神看得如置冰窖、寒意丛生,喉间不由得涌上一丝酸楚和哽意,她心里发慌,继续拧着眉毛瞪他:“喂,你什么意思?想造反吗?”
“……”
曲衍森似是疲惫至极,又像下定决心,嗓音也冷如雪:“沈潇茗,不止指纹,这个——”他将粉色水杯还回:“也拿走吧。”
沈潇茗瞳孔骤缩,齿贝咬着唇壁,那股酸意更甚,声音扭曲到近乎尖叫:“你想到此为止?我不允许!”
曲衍森还是那样凝视着她,冷酷到可怕。
沈潇茗忽然意识到这件事对他伤害巨大,擡着下巴,忍着性子解释:“不管你信不信,我和Andrew没什么,你可以问于叔,还有,我和Andrew——”
“沈潇茗,我相信你。”曲衍森轻轻打断了她。
她一瞬间火更大:“那你为什么……”
“即使你和他毫无感情,你还是选择了他,不是吗?”曲衍森眸光一闪,又无力垂下,道出这个最残忍的事实。
他们之间一直存在差距。
无论是七年前的阶级和财富,还是人生轨迹早已不同的如今。
曲衍森当然相信沈潇茗和Andrew没有私情,骄傲如沈潇茗,做过就是做过,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怎么会屑于对他撒谎。
但是这又证明什么呢?
他和沈潇茗之间,只有这一点问题吗?
Andrew是她某个人生阶段的选择,他们之间有紧密而默契的思路,了解对方像喝水吃饭一样简单。
他为沈潇茗做的杂活谁都可以做,而Andrew给予她的眼界和谋略无可替代,这一点目前不会改变,以后也改变不大。
就算他再聪慧,再替沈潇茗分忧,可他毕竟出身贫穷,毕竟只能远观而无法护她周全。
阶级无法跨越。
曲衍森痛恨这一点。
他很清醒地沉沦,如今一记现实将他抽离,只能苦苦地抿唇,目光薄如蝉翼,一字一句道:“沈潇茗,自从你回国,你就反复招惹我,看好戏般一遍又一遍确认我对你的感觉,不过可耻的是我,我忘不了你,所以在明知你有婚姻的情况下,还是答应了你无理的要求。”
“现在我想叫停,可以了吗?”
沈潇茗见他没有如往日一般咬上钩来,又是不敢置信又是心急:“我说了我和Andrew是谈正事,你不要闹脾气了行不行?”
“是,你想处理好一切,但你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我的意见,你给我设下一个套,又看我负隅顽抗,很有意思吗?”与她相比,曲衍森太冷静了,唯独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才擡高音量:“沈潇茗,我是活生生的一个人!”
沈潇茗说不出话了。
她一直以为曲衍森是囊中之物,回国并非全为他,但她坚信只要略施手段,曲衍森还是像过去一样,离不开自己。
曲衍森何曾没有意识到呢?
如今剖开来看,事实比他想象的血淋淋。
无论沈潇茗如何伪装,曲衍森早就把她看得一清二楚。
看着她虚张声势,自以为是。
“沈潇茗,你太自我了。”
他嗤了声,不知是嘲对方的夜郎自大还是自己的愚蠢盲目。
沈潇茗紧紧捏住文件袋里的离婚证,同样警告他:“曲衍森,你也听好了,我不会给一个人两次机会。”
俩人互不相让。
曲衍森冷冷看着她。
沈潇茗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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