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头丧气孟留真回了魂。
他惊诧问道:“真的吗?”
这么巧,小雨也吃花生过敏。
孟留真另外拿碗,将花生挑出去,再次送到姜雨面前。姜雨正在研究一张羊皮卷地图,被他进进出出搞得不胜其烦。姜雨撂下羊皮卷,手指一敲桌子,道:“我请你来当厨子?”
“花生挑出去了。”
“谁说我不吃花生?”
“我做的甜食,”孟留真没有出卖阿狗,只是道:“比我娘做的好吃。”
“你现在给我滚出去。”姜雨指着门外。
孟留真望着她,犹豫了下,转过身。他迈着沉重的步伐往外走,肩膀沉下来,背影显得无比落寞。半道上姜雨一声叫唤,他竖起耳朵。姜雨有点不耐烦:“把阿狗叫过来。”孟留真哦了一声,脸上难掩失望。
阿狗进了门,见姜雨人躺在小榻上,手掐住眉心。
阿狗哎哟一声:“三姑奶奶您头疼?”
姜雨没吭声,阿狗有点忐忑。三姑奶奶不怒自威,压着情绪的样子尤为吓人。阿狗在心里替孟留真念起了往生咒。姜雨问道:“孟留真在折腾什么?”
阿狗:“他怀疑您是小雨。”
姜雨牙疼起来:“都说了,小雨是男的。”
阿狗:“他怀疑您男扮女装。”
姜雨:“……”
她松开眉心上的手,显然有点意外。
阿狗脸上写满了认真。
阿狗:“孟少爷铁了心,就想看看您胳膊上的疤。如果没有,他就死心。他现在神神叨叨的到处打听您的事找蛛丝马迹,要不您给他看一眼胳膊?”
姜雨看了阿狗一眼。
阿狗犯怵,后悔自己嘴太快。
姜雨:“你什么时候被他收买了?”
阿狗尴尬一笑:“他会缝衣裳,是个人才,而且没什么坏心眼。”
到了夜间,孟留真又承担起烧热水的工作。土匪一般都是汉子,带了条毛巾往溪水边洗澡,方便又凉快。姜雨是用浴桶在屋里洗的。厨房专门有个喽啰给她送热水。孟留真截了这人的活儿,将热水送到姜雨房中。姜雨沐浴时。他坐在门槛上,看星星。等星星数完千八百只,里头门咿呀一声开了。
孟留真从门槛上站起来。
姜雨头发湿漉漉的,滴着水。她穿一身白袍子,脚下耷拉着双破了口的棉布鞋。房内的水汽在开门瞬间涌向孟留真。孟留真眼前迷蒙,心神晃动。姜雨打量他这神魂出窍的模样,道:“大半夜的不睡觉,蹲这干什么?”
孟留真忙道:“三姑奶奶打猎,想来胳膊酸,我会一点针灸。”
姜雨:“又是你娘教的?”
孟留真攒出一个温柔的笑:“是。”
姜雨转身进屋,孟留真杵在门口。姜雨没说让他进去,他也不晓得自己该不该进去。纠结半晌,他把心一横,死就死了。死也得搞清楚三姑奶奶究竟是不是小雨。姜雨倒了杯茶喝,眼睛也不擡,随口问:“带了针吗?”
孟留真掏出怀中的针线包:“带了。”
姜雨坐在桌边。
孟留真铺开布包。一根根银针在烛火中反射光芒。
“针哪里来的?”
“阿狗找老杨头要的,给我缝衣裳用。”
“你还会缝衣裳?”
“我娘说学会做饭就饿不死。学缝衣裳蔽体,就懂廉耻。人生在世,有这两样足矣。”
“你娘是个明白人,”姜雨嗤道:“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呆瓜。”
“我娘也说我不如小雨聪明。”
孟留真想替她把脉,伸出了手,却迟疑。
姜雨反将他手指压在自己的腕上。
孟留真一抖。
姜雨:“我是男是女?”
孟留真略懂医术,脉像分男女。
他摒心静气,为她把脉,道:“是女子。”
姜雨:“还怀疑什么?”
孟留真沉默半晌,道:“你不是小雨。”
这下彻底死心了。
姜雨是女子,无论如何不可能是他弟弟。
姜雨收回手,孟留真满心失落。女子平滑的脉像似乎还在他指尖跳动。他的心却一点点静了下来。仿佛被浇灭的篝火。是他误会了。他形如木偶呆坐半晌,姜雨找了块干毛巾垫着头发,人在小榻上趴下来。衣袍绷紧,勾勒出肩背的轮廓,腰线。流畅而平滑的线条,带着年轻人独有的朝气和韧劲。
男扮女装的疑案彻底了结,姜雨静静闭上双眼,道:“给我扎针。”
孟留真如梦初醒,失魂落魄地捡起银针。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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