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这么说。”阿狗道。他进城来找姜雨,也是老大点头的。
“很好,”姜雨点点头,道:“有老大镇场子,不至于一盘散沙。”
“大家都盼着您回去。”
姜雨拄拐杖一点地,道:“我回不去了。”
她的腿受了伤,这是个大麻烦。跑不了,必须弄一辆马车。但那样又会加大暴露风险。他们要如何悄无声息将一个大活人从人家眼皮子底下弄出去呢?
阿狗道:“我会找到马车的,送您出城。”
姜雨道:“出城之后呢?”
阿狗道:“自然是跟大家汇合。”
姜雨笑道:“阿狗,你真以为自己的伪装天衣无缝。扮成樵夫混进来,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吗?”
阿狗脑中警铃打坐。他浑身紧绷,飞快扫过屋内可能藏人的地方,以为哪里有探子。
姜雨道:“他们是故意放你进来的。我就算走出大门,也没人会拦。一旦我们返回老巢,紧随其后的,就是千军万马。我是饵,是张秀臣用来钓鱼的。”
阿狗道:“我们走小路甩开他们。”
姜雨道:“甩不掉。就算能甩掉,也不能冒这个险。”
阿狗低声骂了句娘。
“能不能找孟家帮忙?”
“孟家是孟尚谦做主,孟尚谦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怎么会帮我们。何况我们与朝廷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没有回旋余地了。孟家掺和进来,并不能起到任何作用。”
“毕竟孟留真与您相识一场……”
“相识又如何。现在没人能救我们,只有我们自己。”
姜雨才把这个大麻烦弄走,阿狗又想把他搅和进来。
阿狗还想再说点什么,被姜雨擡手打断,“行了,别提他了。”
阿狗只好把话头收回来。
“那现在该如何是好呢?”他彻底没有思路了。要杀陈四荣,姜雨不让。要救她出城,她也不同意。除此外,他们还能做什么呢?
擒贼先擒王,这是张秀臣的策略。他没有本事和胆量屠村,想尽一切办法,探查土匪老大的下落,活捉,示众,令他亲口承认投降和归顺,最后伏法枭首。一整套流程走完,才能宣布胜利,不战而屈人之兵,控制青县。
否则的话,杀再多的人也没有意义。只要老大还在,就能凭借过去的威望拉起一拨又一拨土匪。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一切循环。这不是张秀臣想要得到的结果。他必须连根拔起,永绝后患。所以才有了现在奇异的局面。他对陈四荣大肆封赏,又对姜雨威逼利诱。本质上,无论是陈四荣,还是姜雨,对他而言都不重要。
重要的只有老大。
在没有抓到老大之前,他可以极为耐心的,忍受着陈四荣的轻狂,姜雨的傲慢。
只等尘埃落定。
姜雨与阿狗密探半宿,交代了一些事情。临近天亮,阿狗才离开。
青楼彻夜欢歌,灯火通明。
有人弹了一宿的琵琶,十面埋伏。曲调铿锵顿挫,杀伐果断。姜雨依稀记得自己在哪里听过这首曲子。那时候还很生涩,记忆中云山雾绕的音律中夹杂着含糊的啜泣声。弹琵琶的人似乎爱哭。凝神一回顾,其他细节却又不甚分明。姜雨推开窗,琵琶声随风灌入。她看见对面端坐在花窗前的娴静人影。
光怪陆离,像是一尊菩萨像,供奉在蜘蛛精的巢xue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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