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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游笑(修)(1 / 2)

花游笑(修)

凤曲原本没对那几个突然造访的花子怎么上心。

他急着把秦鹿摇醒, 教训这厮今后无论如何也不许睡这么死。

而穆青娥和商吹玉去了一楼,他们不知用什么办法,硬是把吸饱了安神香的一众伙计从睡梦里弄醒, 又借后厨要给凤曲等人熬几碗姜汤。

眼见着满客栈的风雨和污水, 掌柜的头晕眼花, 急忙嘱人查看有无财物损失,又亲自去给客人们道歉。至于前来避雨的花子, 大概都是宣州本地人士,掌柜的扫他们两眼, 耳语几句,也竟没有驱赶。

“真的有鬼,真的有鬼啊!”凤曲训着秦鹿,反而把自己训得眼泪汪汪,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头发那——么长!皮肤那——么白!我问他话,他不吭声!他还跳楼!我去看,他就、就不知道哪儿去了,街上密密麻麻全是穿白衣的尸鬼,走起路来,没有一点儿声响,速度却快得不得了,一眨眼,全没了!”

凤曲说得绘声绘色,五十弦听得啃起了指甲,声线颤颤:“我、我是没看到这么吓人的, 可我看到那些水,我就要吓死了。”

“水也很吓人!那个气味臭得很奇怪!”

“对对对, 像没人处理的死老鼠的味道……啊啊啊,我不想回忆了,白毛哥你还能睡这么熟,佩服佩服。”

二人说得快哭了,唯一的听众却倚着床靠懵懵懂懂,不等说完,阖目又要昏睡过去。

五十弦急得尖叫,抓住秦鹿的肩膀摇晃一阵:“秦娘子!!秦姐姐!!你是我亲姐啊,我求你别睡了,要死了,别睡了!!!”

秦鹿在睡觉的时候总是很有一种江湖气质。

悍不畏死、舍生求睡,好像天塌下来也不能耽误他睡觉的正事。

凤曲旁观一会儿,终于自认不如,拉住了声嘶力竭的五十弦:“让他睡吧。”

“还睡?睡死了谁来收尸?”

“除了你我,还能有谁。”

“……boss,一看你就不懂管理,你不能总这么惯着他。”

凤曲摇摇脑袋,彻底放弃和秦鹿讲理。

他的手一松,五十弦一个人拉不住,秦鹿自然而然又倒了回去,含糊不清地道:“好啦,等本座睡好再来驱鬼,去吧、去吧。”

一顿折腾下来,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凤曲当然不可能真指望秦鹿睡醒驱鬼,他和五十弦盘算一阵,觉得先和穆青娥、商吹玉二人商量一下也不错。

正嘀咕着,穆青娥端了两碗姜汤上楼,用脚把房门一踢:“端汤去。”

五十弦喜滋滋从穆青娥手里接过一碗:“谢谢小穆姑娘……”

穆青娥尚未落地的脚便在她膝弯处一拐,五十弦一个趔趄,听t见穆青娥冷冷道:“这是秦鹿的,你的自己下楼去端。”

五十弦大声抗议:“他都懒成这样了你们还惯他?!”

穆青娥睬也不睬:“他付的房费。”

五十弦便蔫蔫的不再做声了。

-

五十弦的前车之鉴,自是让凤曲乖乖闭嘴。

下着大雨,不仅仅是穆青娥,客栈也给其他客人准备了姜汤,只是穆青娥大概更刁钻些,听说还使唤了商吹玉去买什么专门的药材,只加进他们五个人的碗里。

凤曲不懂养生之道,但明白穆青娥总不至于坑害他们,赔了个笑,便下楼照着穆青娥的吩咐去端汤。

推门出去,伙计们正协力扫走过道的脏水,还给他们换了干净房间。

此刻客栈外虽是风雨大作,可一楼后厨烧着旺火,刺鼻的姜味儿直往上冲,闻一口,却像真的驱散了大半寒意,连带着凤曲尚余惊悸的心情也平复不少。

他一边下楼,一边寻找商吹玉的踪迹,偏在这时,几声断断续续的呻/吟飘了过来。

从楼梯的缝隙间,凤曲隐约瞥见了那几个避雨的花子,正缩在地上颤抖不止。

下楼才看得更清晰,倒在地上的两个花子瘦骨嶙峋、衣着褴褛,哀叫中伴着咳嗽,每一声都像要把心肺都咳呕出来似的。

花子,也就是乞丐,师弟在岛上就对他强调多次,江湖上最高深莫测的就是丐帮这支神秘的帮派。

他们可怜之余,又有诸多的可恨和可怕之处。

一旦成为花子的目标,他们就会不择手段将人抽筋剥皮、敲骨吸髓。

所以三个花子刚进客栈时,四周客人环视一眼,都默默避开,不肯和花子对上眼去。

而此刻,这两个花子就用他们瘦削却异常有力的手指,如铁钳一般死死抓着一个人的衣摆,呻/吟着哀求:“公子、公子,您好人有好报,就再赏我们一口吃的……”

被抓着的少年,赫然就是凤曲正在找的商吹玉。

走下楼,凤曲被这阵仗吓了一跳,下意识摸向钱袋。

商吹玉留意到他过来,却伸手把凤曲一拦,面色铁青:“老师,我已经给过钱了。”

凤曲怔住:“给过钱了?到底怎么回事?”

两个花子本就被商吹玉阴沉沉的脸色吓得不轻,只是不肯松手。

这会儿看到更为面善的凤曲,二人立即掉头爬向了他,一把揪住凤曲的衣角,嘶声恳求:“公子、公子……您就帮帮我们吧,我们帮里还有十几个老头,还有小孩,我们难得很哪,公子……”

凤曲吓一大跳,一时间掏钱也不是,挣扎也不是。

商吹玉更是黑了脸,作势就要动手:“松开!”

这时,突然从后厨冲回了一道黑影。

他还拖着一身的泥水,黑发一绺绺地糊在病白的脸上,这人膝腿跪地,几乎是一路滑行似的掠到商吹玉和两个花子之间。

脏兮兮的兽皮坎肩包裹着他瘦到肋骨尽显的身躯,凤曲只一打眼,却暗自心惊——这个新来的少年,看着瘦弱,可骨架长得极好,看着干瘪的四肢,实际上却藏着一层极薄的肌肉。

凤曲辨认出来,这个少年就是刚才带着两个花子进来,高声说要避雨的小头头。

“二毛!大莽!你们糊涂啊,怎么能冲撞这样金贵的老爷们——”少年先声夺人,爆出一声嘹亮的怒斥。

商吹玉皱了皱眉,但少年已经开骂,他也姑且没有动手。

跟着少年出来的伙计愣在原地,过了好几息,他为难地擦擦手,加入到凤曲二人和花子之间。

伙计叹气说:“笑哥,你说你避雨就是了,怎么又来招惹我们客官呢?”

“是是,真不好意思,吓到老爷们了。”笑哥一边说着,一边拍拍两个花子紧抓凤曲的手,“快松开,别再冒犯老爷,给老爷赔礼道歉,快!”

两个花子哀哀叫作一团,却出奇温顺地爬了起来,跛着脚给凤曲赔礼。

笑哥作势要给两人各一巴掌,凤曲急忙叫住:“不用演这个,我们不追究就是了。”

被他戳破,笑哥也不害羞,余光倒往二楼瞟了瞟,咧开嘴:“老爷们住的是上房啊,真好真好,我这帮兄弟没开过眼,好不容易见到这么阔绰的老爷,您别计较。”

商吹玉道:“既然是你的人,平日就仔细管教。”

“是是是,小的记得了,绝对不敢再招惹您几位瞧着就了不得的老爷。”笑哥笑嘻嘻说着,目光落到了凤曲身上,“这位老爷也别生气,外边雨小多了,我们这就滚蛋。”

说罢,他便强拽起两个落汤鸡似的花子要出客栈。

伙计堪堪松一口气,正想赔个笑脸把几位客官哄好,却听凤曲出声:“你身体好,但他俩是真扛不住了,外边雨又没停。你们坐下来喝碗姜汤,吃点东西再走吧。”

一边说,凤曲一边把一枚铜板放到柜台,叮嘱伙计:“辛苦你再热三碗汤来。”

伙计收了小费,自是喜笑颜开,笑哥却打断道:“两碗足矣,我要喝酒。”

商吹玉眉宇一皱:“老师心慈给你一碗汤喝,你竟然还敢得寸进尺。”

凤曲拉住他,摇摇头:“喝汤是帮忙驱寒的,但我不能请你喝酒。”

“喝酒不是一样可以驱寒?那你要怎么样才请人喝酒?”

“抱歉啊,我没钱请人喝酒。”

“……哈!”笑哥噗地笑了出来,一拍大腿:“你这老爷真有意思,我记得你了,现在起你就欠我一顿酒了。不过,我不信你是真的没钱,你没钱,你朋友里总有人有,你不请我,无非是看不上我。”

这江湖本就鱼龙混杂,哪怕是凤曲这会儿也看明白了。

那两个花子多半是看他们出手大方,就把商吹玉当作了一条大鱼。而这个笑哥,极大可能就是当地丐帮的小头目,说不定本就是他差遣这两个花子过来,但看这边人多势众,不能再讹出更多,所以出面唱个白脸,就要把事就此揭过。

刚才伙计叫他“笑哥”,还流露出些许敬畏的意思,可见这家伙看着年轻,却在这里很有一番名气。

总之,不管怎么看,这个“笑哥”都不是好惹的家伙。

如果不能立威,只怕他们住在这间客栈也会成为这帮花子垂涎的猎物。

如此想着,凤曲索性在大堂空闲的一处桌椅一坐,并对三人微微示礼:“等姜汤送过来,大家坐下慢慢喝吧。”

-

等待时,商吹玉被穆青娥叫上二楼收拾,只留下凤曲在楼下招待。

不一会儿,伙计就从后厨端了姜汤过来,往三个花子面前一放。

凤曲正低头啜汤,却见身边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拱了过来,在他碗边深深嗅了一口:“老爷这碗好像比我们的更好啊。”

凤曲:“?”

他不懂,他只会喝。

伙计道:“客官那碗是他朋友亲手熬的,多加了药材,你们能喝点姜汤也该谢谢客官了。”

“是这个理,我懂我懂。”笑哥一笑,反问伙计,“老爷不是给了你一枚铜板吗?让我瞧瞧。”

伙计不明所以,犹豫一会儿还是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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