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独山跟副手聊了些场子里的近况和安排,处理了些积压的杂事后,金曜等人回来了。
四个五大三粗的壮汉里,一个瘦弱的小瘸子在其中非常显眼。
小瘸子虽然腿脚不行,个头不行,精神头却很行。他走在四个大汉的中间位置,昂着头挺着胸,意气风发,有点村头小孩带领帮手去复仇后得胜归来的架势。
夕阳的余晖从他们背后照过来,如果此时再配上一个应景的bg,看上去就有种精神小伙们的酷炫感。一看就醉得不轻。
木独山和副手正坐在院子角落的石桌旁谈事情,石桌旁有几丛灌木遮掩着,比较隐蔽,但离大门不远。刚进门的五人没注意到那里,依然维持着帅气的氛围,看得副手嘴角直抽。
木独山搭眼一瞧,扬声问:“你们几个喝了几斤?金曜没喝吧?”
几个大汉也没想过山哥会在院子里埋伏着,吓了一大跳,酒醒了大半,僵在原地不动弹了。中间的金曜乖巧地摇头:“我没喝。”
木独山冲金曜点点头:“嗯,你还小,别学这些人喝酒,会长不高。”
而后他询问旁边的人:“你们几个怎么高兴成这样?”
其他人见山哥没有怪罪的意思,于是笑嘻嘻地讲述今天发生的事。
原来,他们看的场子里有几个无赖小瘪三,以前常来闹事,跑得还贼快,总是抓不住。今天他们发现那几个人是两条街外的竞争对手派来的。这下找到根儿了,他们干脆闹到那家店里报仇去了。
木独山打量着他们几个脸上快活的表情,嘴上说了几句少惹事,心里的烦闷感减轻了不少,进而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金曜似乎已经成功融入了这里的生活,跟其他人走得近了些,不再特意只亲近他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木独山留心观察了金曜的日常。
他每次干完活回到院子后,金曜如果在附近,依然会跑出来跟他打声招呼,但不会一直跟着他了,而是会回去做手头的事,有时是练拳,有时是跟其他人打牌。
现在看来,这孩子已经快把自己治好了。
不仅身上的伤口好得快,精神其实也挺坚强的。是个好小子。
木独山又觉得救下这孩子是个正确的选择了。之前那点疑虑和担忧渐渐消散,他想,这孩子以后会成为自己手下普通或优秀的一员,跟其他人一样。随着时间流逝,这点特殊的依赖总会消失殆尽。这就挺好的。
木独山放心了些,不再刻意躲着这小孩,把他当成一名普通的手下。这位新成员年龄小,能吃苦,虽然有点倔但整体性格不错,长得也好看。渐渐地,院里的人都跟他混熟了,常常打趣他个子矮,有什么好东西都会想着他一份。
木独山也不例外,有时干活回来会顺便带回几箱牛奶给他。有一次他路过手下们的宿舍,透过窗子看见一群大汉喝着酒,中间坐着一个捧着牛奶盒的男孩安静地喝奶,表情十分严肃认真,似乎还带着点幽怨。
不知怎么的,这场面有点好笑。由于隔着窗子,里头的声音不太清晰,木独山只能隐约能听到那伙人似乎在七嘴八舌地嘲笑金曜。而金曜挺直了腰板,小大人似的颇有气势地扫视了一圈,扬声说:“我得长个儿,要当这里的顶梁柱。”
这句话声音大而清晰,木独山听得清清楚楚,差点笑出声。
屋里的氛围更热烈了,笑声快要掀翻房顶。木独山笑着摇摇头,离开了。
寒来暑往,冬去春来。转眼间,金曜来了两年多,个子像田里的麦子一样往上猛窜,从全院最矮长到了平均水平。他的身板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单薄瘦弱,长了不少肌肉,脸上的婴儿肥少了些,眉眼长开了,添了点少年人的清俊感。
金曜的个头已经跟成年人差不多了,平时出去看场子也总是摆一张臭脸,打起架来又狠又快,话都不多说一句。久而久之,场子里的人都戏称他一句曜哥。
他平时主要看的场子是一家酒吧。酒吧一层做的是正经生意,地下是个会员制俱乐部,嗑药的、赌博的、打|黑拳的、做皮肉买卖的,业务只多不少。大家顾及他年纪小,平时让他主要在一楼活动,负责维持秩序,赶走醉酒闹事的人。
这活儿很轻松,大部分时间他都在酒吧里闲逛或发呆,偶尔到吧台那里点一杯牛奶喝。
酒吧里本来是没有牛奶卖的,但金曜来了之后就有了。他有时看其他人喝得醉醺醺,觉得好奇,也想点一杯酒尝尝,但总是被酒保无情拒绝。
酒保说:“我们这里是正经生意,遵纪守法,未成年人禁止饮酒。小孩就喝点小孩该喝的吧。”
金曜现在最讨厌被人当小孩,脸一沉,冷笑道:“遵纪守法?我砸了你的吧台,你敢去报警吗?”
酒保不甘示弱:“山哥说的。你要喝酒就去找他要批准,别为难我。”
金曜端起桌上的牛奶杯,扭过头,恨恨地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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