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吕池看了眼桌上的茶水和点心，补充道，“谢谢您的招待，再见。”
说着，他继续往门口走，还扭头冲金曜和薛鹤竹招呼道：“事情办完了，你俩怎么还坐着？咱们还要赶车呢，快到点儿了。”
王昱浩做老板久了，已经很多年没遇到吕池这样的人了，一时间他那些与社交精英间的谈话沟通技巧都失灵了。他眼看着吕池走到门口，这才叫住他，叹了口气，说道：“情况我大概了解了，你们可能也有难处。不过也希望你们理解我的心情。我哥留下的东西我看了很多遍，没看出有什么意思，也许现在只有你们能完成他的遗愿。以后如果方便的话，我是说如果，你们觉得可以让我知情了，请第一时间告诉我，可以吗？”
吕池点头：“好，没问题。”
出去时，王昱浩派助理送他们去了车站。当然，王总没有提及为何突然有能用的助理了，他们也没问。
在车站候车时，吕池终于注意到了在来时路上频频看自己的金曜和薛鹤竹，问道：“你们看我的眼神好像有点奇怪？”
“你注意到啦？”薛鹤竹惊喜地问。
吕池扯了下嘴角：“我又不傻。”
薛鹤竹拍拍吕池的肩：“人不可貌相啊，我是真没想到，这么棘手的事情，你一个快刀斩乱麻就完事了。我当时还以为咱们还要尴尬地僵持下去，最后灰溜溜地改签呢。你是怎么做到顶住这么大的压力直接开溜的？”
吕池不解地问：“什么棘手的事？什么开溜？他让我们来拿磊哥的遗物，我们来拿了，拿完就该走了，还要做什么吗？”
薛鹤竹和金曜静静地看着他，说不出话。
吕池问薛鹤竹：“你的意思是，我没跟他好好寒暄，显得没礼貌了吗……不会吧，我已经按你之前说的照做了，‘您’‘请’‘谢谢’都挂在嘴边了，还跟他告别了，没毛病了啊。”
薛鹤竹：“……嗯，确实没毛病了。忘掉我刚才的话吧，我们来讨论那两件东西，你们有什么头绪吗？”
三人找了个没人的角落，认真翻看了台历和教案本。
王昱磊是明田二中的计算机课教师，这点他们早已知道。可磊哥特意留下一本教案，这着实让他们摸不着头脑。教案扉页上除了王昱磊的签名外，还写着一句话：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这句俗语写在老师的教案扉页上不算违和，但多少有点突兀。至于后面，金曜扫了几眼，虽然内容他不大能看懂，但形式和结构都是中规中矩的教案没错。
最终他们决定让懂计算机的吕池拿回去仔细研究，看看这本教案有什么异常的内容。至于那本台历，则实在没有可研究的内容。
台历是很普通的式样，背景图是简单的色块拼贴。金曜在很多家校门口的文具店和书店里都见过类似的台历。
这本台历上的字迹只有扉页上的“薛鹤竹”三字，年份上的圈，以及在3月2日，5月26日，6月13日上画的圈。
“今年3月，5月和6月……哦不对，现在已经1月了，应该是去年，这几个日期发生过什么吗？磊哥提到过吗？”吕池努力思索着。
“去年这三天对你和磊哥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金曜问薛鹤竹。
“不是吧，去年6月我还不认识磊哥呢。”薛鹤竹回答，“不过既然他写了我的名字，看来这本台历里的线索跟我有关。啊……完全没头绪。为什么要这么拐弯抹角……”
“没事，你先带回去慢慢研究吧。”金曜说，“至于拐弯抹角，我想我大概理解一点。”
薛鹤竹：“嗯？”
金曜环视四周，这个角落附近没有闲杂人等。他吸了一口气，尝试着说：“也许他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传递消息，否则可能会被……屏蔽。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我当然能听到啊。”薛鹤竹乐了，“怎么突然跟老师上网课提问似的？咱这面对面的，信号可好了。”
“信号……”吕池忽然喃喃道，“对了，是载体的问题！输出时如果……”
说着说着，吕池没声了，原地发起呆来。
薛鹤竹晃晃吕池的胳膊：“你咋了？傻了？”
金曜忽然竖起食指，对薛鹤竹说：“嘘，别动他。”
薛鹤竹看看他俩，插科打诨的兴致消失，表情逐渐凝重起来。
过了一会儿，吕池忽然动起来了，问：“你们听到了吗？”
薛鹤竹和金曜诚实地摇头。
吕池从书包里拿出纸笔，开始书写。写了一会儿，薛鹤竹问：“你写的是哪国文字啊，是乱码吗？”
吕池定睛一看，确实是乱码。
冬天的候车厅里，空调功率不够，大家都紧裹着羽绒服。吕池随手抹了抹额头冒出的汗水，平复着急促的呼吸，像是刚跑完八百米。
“你没事吧？生病了吗？”薛鹤竹关切地问。
“没事。”吕池摆摆手，看向金曜。
金曜冲他点点头，说：“注意安全。不着急，慢慢来，总会有办法的。”
如果是以前，看到他俩又打哑谜，薛鹤竹肯定是要不依不饶地闹一闹开开玩笑的。他害怕过于严肃紧张的氛围，总是不由自主甚至不分场合地去娱乐和消解一切沉重的东西，哪怕有时候会显得自己有些弱智。
不过这一次，薛鹤竹只是安静地掏出纸巾，替吕池擦掉了手上和额头上的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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