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大丰之年（18）
连琦瑶皱皱眉头, 觉得哪里很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她实在是看不懂王老板和这个小丧尸噗噗的关系。
说王老板对这个小丧尸不好吧，可他在生死攸关时都没丢下噗噗, 还随时带着食物投喂；说他对噗噗好吧，可他又时刻用锁链捆着它, 让丧尸违背生物本能去做一些他认为它应该做的事……
虽然捆着那个小丧尸、让它咬钢丝手套都只是王老板自保的方式，可这样的相处也太诡异了。
她盯着那块玻璃出神地看了很久。旁边的金曜注意到了她满脸的疑惑和直勾勾的目光, 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怎么……”金曜的话还没说完, 就发现了答案。
“这个王老板好奇怪，他似乎是以为噗噗喜欢吃薯片，所以强迫它一直吃。我记得他说噗噗以前是自己的好朋友, 后来修仙走火入魔, 成了丧尸。以前的人类朋友噗噗喜欢吃薯片，不代表丧尸噗噗也喜欢。他嘴上说不管怎样, 噗噗都是自己的好朋友, 但其实做出的事情对噗噗一点也不好。”
不知怎么的, 连琦瑶说起这些时, 情绪忽然有些激动。她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停顿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金曜，问, “金老师，你觉得王老板这样做对吗, 他算是好人吗？”
“你觉得什么是好人？”金曜问。
“至少不会害我们……这样的人是好人吧。”
“那你觉得他对噗噗来说，算是好人吗？”
“不知道哎。”连琦瑶摸摸下巴, 思索了一会儿，“其实我觉得他俩相处的时候有点像我和我妈……这样说虽然有点奇怪, 但是真的会这样。我妈经常用她的感受来要求我，让我在明明很热时多穿衣服，因为她觉得天气很冷。她也从不让我吃香菜，因为她觉得有怪味。她非要让我多喝牛奶，但我乳糖不耐，总是反胃……我觉得人类有时候对待宠物也是这样，总是把自己的意愿和想法强加给对方，还要自我感动。”
金曜：“这话可就不厚道了。放宽心，阿姨起码没拿链子锁你。”
连琦瑶：“……你是会聊天的。”
金曜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多嘴了一句：“你妈妈对你真的很好。”
“吃人的嘴短？”连琦瑶哼了一声，扫了他一眼，“那是因为我妈没凶过你，她凶我的时候可厉害了。而且她有时候还很不讲理，老是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做一些让我很难过的事情……你什么都不知道。”
金曜想起了之前在楼梯口遇见的满腹心事的刘阿姨。
刘阿姨藏着掖着的病情，近期总想让连琦瑶去其他阿姨家里住，并因此引发的种种矛盾都让他有种不好的猜测。
他有点想说，你才是不知道。可这种念头刚一出来就被他摁下去了。
金曜至今都没有问过连琦瑶进游戏的动机。他明白，十三四岁的孩子正值青春期，自我意识增强会让他们十分以自我为中心，渴望独立，抵触父母的管教，情绪也容易不稳定。起初他是抱着尊重孩子的态度，忍住了自己的探究欲。就算连琦瑶是因为某个在成年人看来很幼稚很叛逆的原因而进来，他也不该随意插手……不，应该说，就算是成年人，也有许多幼稚荒唐的执念，不应以某个人的主观评价为准。一个人眼里的一颗小沙粒，在另一个人眼中也许就是一座大山。孩子和大人的差异很多时候就是这样。
金曜自己也知道，自己这个找人的执念在很多人看来也是很荒唐可笑的。
进入这个游戏的玩家，尤其是经历过一些副本的、互相间不算很熟的老玩家，都会比较默契的避开这个问题。
他还想再说些别的什么，但也知道自己再多嘴，这场谈话就变成了说教，这是这个年纪的小孩最烦的。他自己也很烦忽然被说教。
说实话，如果他站在连琦瑶的角度，作为一个完全不知情的孩子，确实也会有类似的感受。
更何况，现在也不是该花时间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不管怎样，得要先把注意力放在游戏上。总不能让刘阿姨白发人送黑发人……即使他自己也对这个副本没有什么头绪。
于是他抿抿嘴，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你俩私聊什么呢，快过来，别浪费时间。”正在跟其他人讨论的燕晚棠发现了角落里两人，说。
金曜和连琦瑶凑过去时，吕池正说到「以太」这个词。
刚才王老板提到了两件想要的修仙圣物，「以太神剑」和「以太匣」。他们这些人作为新入门的弟子，连听都没听过。入门后不到一天，门派就垮了，搁在真的修仙故事里，这种开局也算是比较炸裂的。
而从目前的状况来看，跟王老板说“我们根本不知道这俩是啥东西”显然不行，那会暴露自己没有价值的事实。王老板身上显然还藏着一些秘密，手握一些诸如地下密道之类的宝贵筹码。无论如何，这条线索不能断了。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但在那之前，尽力搜集、思考各种信息也很必要。
对这两样东西，目前他们唯一已知的就是炼丹小游戏里曾出现过，而这个设定的名称引起了大家的注意。这个名词在许多游戏和小说里出现过，好几名玩家对此都有耳闻，但兼职科普博主吕池显然说得更全面。
吕池正尝试着解释「以太」：“在还没有发现引力的年代，按照常识，力与力的传递需要载体或介质，但后来，人们发现，有时候力居然可以在虚无的空间里传播。为了解释这种未知现象，在古希腊，亚里士多德提出了「以太」理论，认为以太是一种假想物质，可以贯穿整个宇宙。后来，人们在研究电子云时又遇到了难题，「以太」被再次引入，一些科学家认为它影响了电子和原子核……这时它的含义跟最初已经有很大不同了。再后来，随着物理学的发展，「以太」的含义又发生了很多次变化。它还可以跟时空曲率、虫洞、能量等等各种概念挂钩。
它在科学体系里存在了一两千年，但却无法被证实。目前有一些看法是它指暗物质和暗能量。但以后它的含义又会怎样变化，没人知道。”
薛鹤竹举手补充：“还有游戏里和大街小巷里一直在播放的电子音乐，好像也能扯上关系。这种电子音乐是很多赛博朋克题材的影视剧里经常出现的，而世界上第一个电子乐器就叫以太发声器。”
金曜：“也就是说，它的含义其实并不固定，可以让人按需自取，或者干脆它就只被视作抽象的假想物质？那么在这个副本里，也许也有一套类似的逻辑……”
“假想的物质……还是没有头绪，之后继续留心吧。”燕晚棠看向金曜和连琦瑶，“对了，你俩刚才盯着门那边看，发现什么了吗？”
金曜和连琦瑶说了自己所看见的，王老板和小丧尸噗噗之间的互动。
周二武直抒胸臆：“他是变态吗？”
周大威摸摸下巴：“他们俩身上会有什么线索吗？”
薛鹤竹瞳孔地震，欲言又止，但没止住：“虽然人的爱好是很多的，嗯，但这个还是有点太超前了。等下，那个小丧尸成年了吧？看着体型小，但听老王讲的时间线，噗噗跟他一样大，那死的时候早就成年了吧……”
在他们刚下来时，王老板曾经主动展示过一张地下通道的地图。金曜看过后就随手给了同伴传阅，此时地图在木独山手里。刚才其他人讨论时，木独山一边听着，一边在认真看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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