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大丰之年（20）
王老板同意留下几个人, 但最多三四个。
经过简单商讨，乔纳、吕池、连琦瑶和宜树卿留下，其余人准备前往商场, 寻找武器。
吕池本来想和薛鹤竹换，让他留下, 自己去外头。薛鹤竹拍拍吕池的肩：“不是兄弟说话直接，但你实在是不适合。虽然咱俩都是菜鸡, 但我好歹运动能力比你好了一丢丢。”
薛鹤竹伸出拇指和食指, 自信地比出一大段距离。
吕池用怀疑且担忧的目光看他。
薛鹤竹默默地将比出的距离逐渐缩短，直至手指捏在一起：“嗯，总之, 我虽然长跑不行, 短跑还是很快的，放心, 我非常机灵！不会有事的。”
吕池沉默了一会儿, 说：“我知道自己出去也帮不上忙, 但……好吧, 你要平安回来。”
“必须的, 咱们都会平安的。”
一行人沿着王老板指示的上行阶梯走了一两分钟后，前方是一截半人高的昏暗的管道路，需要爬行。看清眼前的路后, 金曜就开始膝盖疼了。
燕晚棠：“很好，出了这个副本我可能就不会正常走路了。”
金曜露出了一个疲惫的微笑：“来吧, 朋友们。人生难免爬行。”
好在这一节昏暗的爬行路不长。三五分钟后，金曜揭开了挡在前头的一个圆盖子, 光陡然洒进来，刺得人眼睛一闭。他率先爬出了管道, 小心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并等待其他人出来。
余下的人陆续离开管道，一边舒展着酸痛的四肢和腰背，一边打量四周的环境。
他们是从一个杂物间出来的，推开杂物间的门，外头似乎是一个地下停车场。顶灯发着惨白的光，车辆横七竖八地乱停着，路上有很多条轮胎摩擦出的歪歪扭扭的线条，在这些灰黑的曲线中，一部分还掺杂着拖拽出的血痕。
空旷的停车场内，车总共不到十辆，且都有不同程度的损毁。一眼望去，只有两辆车看上去比较完整，玻璃没碎，车盖也没瘪，只是车身印着的大大的“城管用车”四个字被刮花了。
据王老板称，武器存放在一至三楼的仓库，需要逐层搜寻。目前停车场内看上去很安全，没有丧尸在此活动。前往商场的楼梯在北方向，周大威大步朝那里走去，没走几步，就被木独山叫住了。
“我想先去看看那些车的情况，顺便找点东西。”木独山说，“我总觉得那条地下通道过于复杂，而且太深了，不是很安全。”
周大威撇撇嘴，仔细看了看周围，低声说：“谁知道车里会不会有丧尸埋伏着，惊动了它们怎么办，你要找什么？”
“通讯工具。”木独山说，“我之前在街上看见过城管巡逻时用了对讲机，不知那几辆车上还有没有。你们先回刚才的杂物间躲着，或者直接上楼都行，我稍后跟你们会和。”
“我跟你一起去。”金曜立刻说。
周大威：“那我也去。”
周二武立刻说：“威哥，那我也跟你……”
周大威打断他：“不需要这么多人，又不是去吃席！你跟他们一起留这儿，别乱动。”
“哦。”周二武乖乖不动了。
其余人站在杂物间门口，木独山等三人蹑手蹑脚地靠近那两辆车。两辆车离得很近，在相邻的车位。它们很板正地停在线内，而且是刚刚好在车位线正中间。由此可以看出车主倒车入库的技巧纯熟，且意识清醒，没有酒驾，毒驾，或者被丧尸咬了脑袋。
金曜和木独山一句话没说，一人靠近一辆车。周大威站在他们中间稍远的位置，观察四周。
从周大威的角度，能看到金曜和木独山以相同的顺序依次检查车辆的后备箱、前后车窗的密封条和车门把手。在确定这些地方无从下手后，他们开始转而寻找消防锤等硬物，试图直接砸碎窗户。
“你俩又没带钢丝啊？”周大威差点脱口而出。幸好，理智先一步回归，他把这句话咽回肚子里。
周大威忽然有点愣神。
眼前的场景太熟悉了，他看过很多次。只不过那时，金曜还是个毛头小子，山哥也不是这副萎靡不振的木头样子。那时候，他们经常会遇到一些惊险时刻，比如谈生意出了变故，自己的车被毁了，他们就潜入对方的车库，偷一辆就跑。
那时，他们的配合十分默契。山哥和石头动手，大威放哨。山哥本来想将自己撬锁的技能教给他俩，自己放哨，结果只有石头学得又快又好，有时甚至撬开车门的速度比山哥这个师父还快。大威撬锁砸车总是慢半拍，有一次差点误事，于是后来他就一直当放哨的了。
那时候，周大威以为他和石头可以永远跟着山哥混日子。他以为他们全都是站在一边的，是自己人。
石头是山哥院子里最机灵的一个，学什么东西都很快，砸车撬锁时甚至还总能举一反三。这让山哥既欣慰，又担忧。
后来，山哥出去干活时常带着他俩。干活时虽然惊险，但习惯了以后他们就时不时吐槽几句，一句接一句的，话就没有能说完的时候。周大威边放哨边跟着吹牛，吊儿郎当地晃着腿，没心没肺地跟着笑。再后来，山哥带着石头跑了，而周大威和其他兄弟们被留在原地。偶尔，他会反思，是不是因为他学各种东西都太慢了，太不机灵了，所以才成了不被选择的那个，才被抛下。
过去与现在的场景陡然交叠在一起，记忆的洪流开始决堤。他站在奔涌的水里，浪迎面扑来。在周遭一片向后奔去的水流中，周大威独自面对前方时，忽然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是在前进，还是在后退。
时间，地点都变了，人也变了。
以前，这种偷鸡摸狗时的默契配合令他们会心一笑，而现在，他们之间已经隔了很多层看不见的障壁了。
周大威冷不丁地嗤笑了一声，语气里不知是怨恨还是怀念：“忽然有种十几年前的感觉。”
金曜和木独山各自忙着手里的活儿，都没有接话。
周大威继续说：“有一次山哥带咱们去谈生意，城北郊区的农场边，那家……”
金曜快速地往他那扫了一眼，定住了。他忽然着急地喊道：“大威蹲下！”
几乎是下意识地，周大威没有丝毫犹豫地蹲下了。
与此同时，头顶有一阵劲风掠过，一根警棍打了个空。周大威当即反应过来，在警棍再次落下前，他伸腿狠狠一扫，把偷袭者别倒，而后一把掐住对方的脖子。
手心里粘腻湿滑，像是握住了一把烂水果，不一会儿，腐臭的味道侵入周大威的鼻腔。他这才发现，偷袭他的是一个穿着橘红色制服的丧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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