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第八十四章
经他一问,文令仪先是愣住了,千言万语堵在口边说不出,眼中悬满了泪珠,拓拔宪的脸在眼前闪过。
在一起的时候久了,再是不想承认,她的身子总记得他,乃至熄了灯烛,她也能在夜间凭着张脸的轮廓认出那个人。
她这几日对他还算客气,夜里却也难免露出几分,加上有时腿上的筋别了,疼得厉害,很难再维持白日的好脾气。
稍显寒凉的夜里,他点灯叫医,不假人手,赶在女医前半跪在脚踏那里抱着她的小腿揉也是有的。有时来不及在寝衣外披件衣裳,再壮的身体也扛不住,八尺高的人也会咳嗽两声。
但她绝不是怜悯他,而是怕他染了风寒又传给她,又不想看见他,所以让他去外间喝点热的。文令仪有些失神地想着。
回过神来已是过去了片刻,她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与拓拔宪的关系,找不出合适的话来答哥哥,摇了摇头,推开晋纯的手,抽出自己的帕子,垂头慢慢擦着,边细声道:“哥哥,他再怎么样,和你我总是无关的。我并不信他,指不定什么时候便反悔了,不让我们再说话,这次你回来,洛阳里头的人还不知剩了多少……”
“襄襄。”晋纯轻声打断了她,有些惨然道。
文令仪带着讶意擡头。
晋纯收回了自己的手后,喝了口茶,压下舌根的苦涩,垂下眼睫看了眼她的肚子,“怀着孩子,很辛苦罢?”
文令仪一手捂在了腹处,难堪道:“……你都知道了。”
“是,我知道。我还知道咱们的人误伤了你和他的孩子,那孩子至今脚伤未愈。跛脚之人,安稳地坐在储君之位,历朝历代都属少见”,他不免带出了几分嘲意,见她脸上浮现出心疼之色,把那句“堂堂魏王真是爱子心切”咽了下去。
一切确实不同了。
晋纯面容惨淡,强忍着又喝了口茶,从前坐能品茶的世家公子,却分辨不出茶的滋味了。
他感受到一张无形的大掌将他与心爱之人分开,只要他稍作挣扎,这张大掌之后又跑出个翘首以盼的孩子,等着他的母亲回去。
孤家寡人,又怎么敢拆散一家人的天伦之乐,况且,她从始至终也只是叫了一声哥哥而已,心口如一了这么多年,他拿什么去争?
晋纯将茶杯中最后一口茶水昂着脖子喝了,五指紧紧抓着茶杯,下砸般落在了桌案上,心底空落一片,望着她哭过而红的眼角道:“在南方时你就亲近文洛,算来他是你一手带大,其实也寄托了你对那个孩子的感情,对吧?现在有了新的孩子,若看着他长大,是不是也能弥补些你的遗憾?”
“哥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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