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复
教室里没有人说话,沈言咬着唇看着贺苳,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就像一个局外人。
想了想,沈言轻轻碰了碰贺苳的胳膊,“贺苳,我们走吧。”
贺苳回过神,转过头看向沈言,半晌点了点头。
二班的同学有些也反应过来了,都转过头看。贺苳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站起来,把椅子推进去,拿起书包。
沈言转着轮椅出来,小声跟林淼和吴骏业告别,“我们走了,明天见。”
“嗯,”林淼没有多说,“拜拜。”
两人刚出了门,李锋就擦擦脑门上不存在的汗,刚才教室里的气氛有点诡异,“我去,怪不得眼熟,本尊就在眼前啊。”
赵凡看着视频,摇摇头,“这不是张廷禹那孙子吗,他怎么和苳哥...”
“我说,你们班这次没抽中篮球真是可惜了,不然别说四班,五班都不在话下了,”李锋虽然只是听说,但他毕竟没见过张廷禹对贺苳说话的样子,并不太清楚里面的纠葛,所以重点没有放在贺苳和张廷禹在视频里的默契配合上,只顾着可惜道,“他来你们班那么久了,你们都不知道他篮球打得这么好?这也太低调了吧。”
“没有,苳哥没说过,”赵凡耸肩,“连成绩这么好我们也是考试之后才知道的,真正的牛人就是这样,都是很低调的,你懂?”
“我不懂,”李锋说,“苳哥是吧,行,从此以后他也是我苳哥了。”
沈言和贺苳沉默地走向校门口,期间沈言想说话,但看着一言不发的贺苳,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到了校门口,贺苳正要和沈言道别,沈言鼓起勇气,“贺苳,你想聊聊吗?”
贺苳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摇摇头,“我妈还在家等我,我得回去了。”
“那要不,我们一起回家,”沈言看向李叔,“李叔知道你家在哪,很快的。”
李叔点头,“是啊贺苳,一起上车吧。”
贺苳看着沈言的眼睛,少年眼里是关切和担忧。他点了点头,看着沈言上了车,然后坐进车里。
“你...”沈言刚开口,贺苳就说道,“我说过,我和张廷禹是很好的朋友,曾经。”
听见和看见是两回事,沈言实在无法把对贺苳充满敌意和嘲讽的张廷禹和视频里与贺苳配合默契的人联系在一起。贺苳在球场上真的很亮眼,利落的动作,帅气的长相,挺拔的身材,每一次贺苳进球的时候他都能听到视频里传来场外女生们的尖叫。贺苳在宁溪一中真的是个风云人物。
“我跟他算是发小,从小学就认识了,初中高中都是同班,兴趣爱好都差不多,”贺苳像是陷入了回忆里,“我们住的也不远,他爸妈离婚了以后他跟着他爸,他爸工作很忙没什么时间管他,他就跟他爷爷生活。”
“他爷爷年纪大了,对他管得也很少,有时候他就来我家吃饭。我们一起上学,一起打篮球,他是我在宁溪最好的朋友。”
李叔关掉广播,一言不发地开车,给了后座少年很安静的聊天环境。沈言听到这才忍不住开口,“那,你有发现他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吗?”
论谁看了张廷禹的举动也不能觉得他是贺苳“最好”的朋友,他对贺苳的态度简直就是仇人。贺苳想了想,“大概就是高一上学期,我跟他相处的时候感觉有点不正常,他经常避着我,有时候还会吵架,不过我们以前也会有争执,很快就过去了,我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高一下学期,也就是我爸出事以后,”说到这,贺苳的声音有点低,“是他第一个把我爸的事情告诉其他同学,之后每一次我和其他人的...冲突,他都在场。”
“为什么?”沈言实在不明白,张廷禹从第一次在南城见到贺苳就对他冷嘲热讽,后来甚至两人还打了一架,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导致张廷禹对贺苳有这么大的恨意?“他为什么也转来了南城?”
“他以前说过,他爸以后会到南城来做生意,也许需要转学,可能是因为这个。”贺苳说,“至于原因,”他停了一下,“我也想过很多次,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不好吧,不知道什么时候让他恨上了我。”
“不是的,”沈言探过身,轻轻碰了碰贺苳的手,“肯定有其他原因是你不知道的,人的感情本来就很复杂,”他想起了自己之前想去上体育课又不敢说出口时,贺苳安慰自己的话,看着贺苳认真地一字一句道,“你是很好的人,不要把别人的错归咎到自己身上,你特别特别好,我作证。”
李叔闻言看了眼后视镜,心想,这话听着像他闺女爱看的那些言情小说里的词,只不过这俩男孩之间说起来,倒也没有觉得很违和。
晚上吃饭的时候,沈言宣布了他要开始准备数学竞赛的事情。
“行啊,”沈榭夹了一个鸡腿给弟弟,直接问的就是决赛时间,“决赛在省会吗?比几天?”
“七月上旬吧,在省会,两天。”沈言说。
“行,到时候我开车送你去,在省会住一天再带你回来,”沈榭问芳姨,“芳姨,要不要一起去?咱们可以在省会多待几天,顺便玩玩。”
“不,”沈言拒绝,他在回来的路上就想好了,“我自己去,学校会统一订票,省会也有安排住宿。”
“那怎么行,”芳姨担忧地说,“那么远呢,还得在外面过夜。”
在芳姨看来,只要不是在家里,统一都是在外面过夜,可沈言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有住宿的地方呀,我问了去年参赛的人,是标间,而且就一天,我也不是一个人,还有同学一起。”
“贺苳也去吗?”沈榭问,他知道贺苳成绩好。
“对,还有我们班班长,前五名里面选三个,”沈言说,“哥,现在高铁不是很方便吗,而且到了以后直接就去住宿了,我们也不在外面玩,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芳姨还是皱着眉,她想想沈言一个人去外面住宿就担心的不得了,总害怕他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沈榭倒是没说什么,对芳姨点点头,示意她别担心,“行,参加数学竞赛是好事,我只有两个要求,”沈榭说,“第一,手机随身带着,有什么事及时打电话,第二,我开车送你去,等结束了我再开车去接你。”
“这太折腾了吧,”沈言说,从南城到省会坐动车都要一个多小时,开车也得很久,沈榭要是开车送他去再去接他,两天之内就得来回两趟,太累了。
“那要不这样,”沈言说,“你送我去火车站,这行了吧。”
“你连去火车站都打算自己去的?”沈榭惊讶,要不是他知道弟弟一直很乖,都觉得他是要打着比赛的由头跑去哪里玩了。
见沈言不说话,筷子挑着碗里的米饭,“这样吧,”沈榭最后说,“我七月中旬可能会去一趟省会办事,如果时间碰上了,我就送你们去或者接你们回来,你们自己负责单趟,时间合适就这么办,不合适就算了,行吗?”
“行,”沈言立马点头,能和贺苳坐一次火车也很不错,希望林淼也能选上,到时候他们就能一起去了。
数学竞赛的事情很快就在高二传开,沈言他们也开始了为期两个月的竞赛辅导课。
只有三个名额,也就是说前五名里有两人会被淘汰。沈言自己没觉得什么,贺苳和林淼也都很正常,但他感觉到,另外两个同学都在加倍用功,都想得到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苳哥啊,”赵凡下课了就停不住,这里晃晃那里晃晃,看见贺苳和沈言桌上厚厚一沓卷子,拿起最上面一张看看,皱眉道,“你们都不会觉得恶心吗?”
“什么?”贺苳擡头问,显然没听懂赵凡的意思。
“就是,平常作业已经很多了,还要多做这么多,还都这么难,”赵凡问,“不会觉得不舒服吗?”
“不会,”贺苳摇头,“能做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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