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
手机震动了一声,沈言看着窗外,过了好一会才想起手机。
贺苳的微信,是一张图片,一本挺有名的竞赛书。
冬草:“这本已经不出版了,我找了之前在宁溪的学长,他手里还有,我让他寄过来了。”
又是竞赛书,沈言烦躁不已,正想把手机扔了不想回,可是又舍不得。
这是贺苳给他发的消息。
他知道此时应该找人说说话,疏解一下心情,不能让几年前出事以后那个恐怖的自己再回来,可是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说起,只能闭口不谈。
停了一会,沈言按亮屏幕,“太好了,谢谢你。”
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不动,他的手指有些麻木,短短几个字敲了好一会。贺苳回的很快,“你到家了吗?”
“嗯,回来了,”沈言怕他问买书的事,转了个话题,“你在家吗?”
“在家,刚吃完晚饭,你呢?”
“我吃了。”沈言回着微信,虽然他一点也不记得晚上吃了什么。
贺苳那里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沈言心情实在糟糕,不想聊了,发了一句,“我准备睡了,晚安。”
“正在输入...”停了,片刻后,贺苳也简单地回了一句,“晚安。”
辗转反复了一夜,沈言顶着两个黑眼圈起来,昏昏噩噩地拉开窗帘。
今天是个阴天,天空好像被什么东西蒙上了一层纱,太阳不知道躲到了哪里。
窗外没什么人,沈言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刚八点。
洗漱完刚到餐厅准备吃早饭,沈言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那头是沈榭有点急促的声音。
“小言,起来了吗?”
“起了,”沈言一夜没睡好,声音有点沙哑,他清清嗓子,努力表现得正常,“怎么了哥?”
“听我说,”沈榭说完这三个字,突然停了一下,把话题转了个方向,“我在回家的路上,芳姨在家吗?”
“在呀,”沈言疑惑地探头看了看,芳姨正在窗户旁浇花,应该没听见这边的动静。
“我刚给她打电话没接....”沈榭像是自言自语,顿了顿,他说,“小言,等会...”
门铃在这时响起,芳姨听见了,快走几步过来,打开可视屏幕看了一眼,愣了愣。
沈言脑袋昏昏沉沉的,他迟钝地眨眨眼睛,听见电话里沈榭的声音,“爸说...”
“小言,”芳姨没有按下开门键,转过身快步走到餐厅。沈言已经听见了沈榭的话,知道了来人是谁。
他对芳姨点了点头,轻声说,“我知道了。”
沈父进来的时候,沈言已经在客厅坐着了。
他们并没有搬家,小区的门禁沈父也有权限,只是前两年家里新装修过一次,大门的密码换了,沈父不知道。
沈父和门口迎他的芳姨打招呼,“您好。”
“小言爸爸,您好,”芳姨弯腰给他拿拖鞋。沈父换上,走了进来。
沈言看着走进来的父亲,他跟记忆中不同,老了点,脸上的皱纹明显,人也瘦了一些,以往一直挺直的腰背微微佝偻,头发也白了不少。
小的时候,父亲会把他高高抱起,逗得他哈哈大笑。他在学校受了委屈,也会委屈兮兮地回来扑进他的怀里,他记得父亲的怀抱宽厚温暖,让他很有安全感。
四年多前出事以后,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昏昏沉沉的,有过一两次挣扎着睁开眼睛,看见父亲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红着眼睛安静地看着他。
等到他完全清醒的时候,他哥告诉他,父亲去了国外出差,可能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了。
刚开始他不理解,久而久之也就明白了,这些年他与哥哥和芳姨生活在一起,“父亲”成了偶尔电话里出现的声音。父亲只与沈榭联系,他只在很少的几次里和父亲说过几句话。父亲对他的关心只由沈榭来传达。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
看着面前的父亲,沈言提起嘴角笑了笑,“爸爸。”
“哎,小言,”沈父应了一声,打量面前的小儿子,他看起来没睡好,精神有点萎靡,坐着轮椅的样子显得很瘦弱。
沈父在沙发上坐下,沈言的轮椅就停在旁边,从远处看来,两人是一副促膝谈话的样子,实际上,他们只是坐在一起而已。
“身体怎么样?”沈父先开口问道。
“挺好的,”沈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两条腿,“没什么后遗症,复健也定时去。”
“那就好,”沈父点点头,之后又是一段沉默。
“小言爸爸,喝茶,”芳姨走过来。沈父接过,道谢,“大姐,”他擡头看着芳姨,语气真诚,“这么多年,谢谢你,多亏了你。”
沈父和芳姨多年前是邻居,以前就认识。芳姨笑了笑,“说这些干嘛,两个孩子也特别好,是我跟着享福了。”
和芳姨客套了几句,沈父站起身走到带来的箱子边,从里面拿出几个盒子,“这是给你们带的,看着挺好的,就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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