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子
周日晚上，沈言没有发烧，早早就睡了。
芳姨不敢掉以轻心，时不时进来看看他，天快亮的时候在走廊碰见了沈榭。
“小榭，你也没睡呢，”芳姨见沈榭刚从沈言房里出来，悄声道，“小言怎么样了？”
“没事芳姨，不烧，”沈榭轻轻关上房门，“一个小时前喝过水，睡得挺好的，您回去睡吧。”
“我不要紧，倒是你，白天还得上班，你快去睡吧，”芳姨边说边往厨房去，“我把粥煮上，你把闹钟关了，早上我叫你，才睡这么一会就被闹钟吵醒会不舒服的。”
芳姨利索地接水淘米，沈榭也过来帮忙，芳姨手湿，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他，“没事小榭，我年纪大了觉也少，再说白天也能睡一会，你看你，这两天黑眼圈都熬出来了，快去睡。”
“好吧，”沈榭拗不过，“那我回去躺会，您需要帮忙就叫我。”
沈言的生物钟一向准时，醒来的时候不过六点半，他一向没有赖床的习惯，正准备撑着身体起来，他哥就推门进来了。
沈榭在床边坐下，带来一股须后水的味道，沈言看沈榭精神抖擞，疑惑地看了一眼时钟，“哥，起这么早？”
“嗯，有点工作的事情，”沈榭三言两语地带过，擡手摸摸沈言的额头，“怎么样，还难受吗？”
发烧期过了，沈言不再头昏脑胀，转向流鼻涕和咳嗽，他吸吸鼻子，接过沈榭递过来的温水，想起昨晚他睡得迷迷糊糊时，他哥好像叫他喝过水，这样看来他应该是没怎么睡，顿时觉得不好意思，“哥，对不起。”
“说什么呢，”沈榭听明白了，把杯子塞到沈言手里，“喝水，等会起床吃早饭。”
沈言胃口其实不好，但为了早点好，还是老实吃饭，慢吞吞地吃完，沈榭助理打来电话，临时来了工作，他被沈言和芳姨好说歹说，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沈言吃完饭就回房间做题，累了就躺一会。午休时间，学校里的同学都能摸到手机，沈言手机里多了好几条未读消息，他一一回了，简单说了两句生病的事情，告诉他们周三肯定能回去上学。
上午是物理和数学，吴骏业的消息来得最早，聊得时间也最长，他不爱打字，总是发语音，这也使他语气里的犹豫听得清楚，“小言言，那个...数学卷子，老董说这次卷子出得挺有代表性，错题要订正，写在错题本上。”
每次考后，董樊都会布置错题订正，考试不是初衷，检验哪里没有学会才是目的，所以他很重视错题订正，让学生查缺补漏，以免以后再犯同样的错误。以往沈言扣分的地方少，所以每次错题订正都和他没太大关系，这次应该是他的确没考好，吴骏业才特别说了这件事。
“那，要不要我晚上把数学卷子给你送去，”吴骏业没提他的分数，只是说，“要么麻烦李叔跑一趟，我拿到学校门口给他。”
“不用了，”沈言回道，“我去学校就订正了，不用跑了，谢啦。”
浓重的鼻音在语音里也很明显，吴骏业不敢多说，再说他也知道沈言只是这一次没考好，他表弟一贯很稳，吴骏业不再担心，换了个话题，“小言言你能行吗，周三不能来就算了，赵凡说他们借了摄像机，会把比赛录下来当作纪念，你到时候一样能看。”
“能，”沈言说，摄像机的主意和细节他跟赵凡对过了，到时候会有专业的人来录，“你们好好训练，周三见。”
不需要上课的周一对于沈言来说挺新鲜，上午的时间晃晃悠悠地过去，时针勉强走过十二，他给贺苳发了一条微信，“贺苳，你在干什么？”
“我好无聊啊，”沈言举着手机打字，“你吃饭了吗？”
这个时间贺苳应该回到家了，不过这时候不知道他在忙什么，没有回复。今天生病，芳姨下午也不让他做题了，把他赶上了床。沈言睡了个长长的午觉，到四点多才醒来。他喝了水，又被芳姨硬喂了一肚子的水果补充维生素，这才又被放回了房间。
沈言看了会书，时间刚过六点，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过来一看，是贺苳。
今天早上他给贺苳发了微信，告诉他自己请了两天假，周三会去学校。贺苳简单地回了一句就没动静了，中午的微信也没回，这会直接打电话过来，沈言赶紧接起来，“贺苳？”
“你在家吗？”贺苳应该在外面，沈言能听见电话那头的车流声。
“在呀，”沈言有点纳闷，第一反应就是看向窗外，他想起上次贺苳来他家时，没给他打电话，一个人在门口站了半天，急急开口，“你不会...”
“我给你送卷子，”贺苳在沈言说话的同时开口，“到你家小区门口了。”
沈言让贺苳把手机递给门卫，并且叮嘱他以后再看见贺苳可以直接让他进来，放下手机赶紧喊道，“芳姨。”
“怎么啦小言，”芳姨进来，沈言快速收拾了书桌，“贺苳来给我送卷子，马上到门口了。”
“哟，小贺来了，”芳姨进来帮忙，擡头看了看钟表，“这个点来肯定还没吃晚饭，我多做一点，等会一起吃。”
“嗯，”沈言应着，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着平常的家居服，他想了想，指指衣柜，“芳姨，我想换身衣服，您帮我拿一下。”
“行，”芳姨虽然奇怪，但也依着他，“我给你拿，你穿哪件？”
十分钟后，门铃响起，芳姨过去开门，“小贺，快进来。”
贺苳换了鞋，摘下书包，“芳姨好，不好意思，又来打扰了。”
“怎么会，”芳姨看着礼貌得体的贺苳，越看越喜欢，“说的什么话，我，还有小言，都盼着你来呢，等会在家里吃饭。”说着指指沈言紧闭的房门，笑道，“小言在屋里换衣服呢，等会就出来了。”
冰镇的柠檬水消去一身暑气，贺苳坐在沙发上等沈言，直到十来分钟后，沈言才打开房门，转着轮椅出来。
贺苳看着面前的沈言，脸色透着生病的苍白，但是精神挺好，穿着橙色的帽衫和浅色运动裤，看起来年龄很小，像个初中生。
“你怎么样？”贺苳问，“还难受吗？”
“好多了，”沈言一开口还是有点想咳嗽，他清清嗓子，笑了笑，“昨天就不发烧了。”
“嗯，”贺苳点头，他坐在沙发上离沈言有点远，沈言转着轮椅挪动位置想靠近他一些，无奈被面前的茶几挡住了去路，只好松开轮圈，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贺苳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他不动声色，看了一眼自己的书包，问，“今天作业挺多的，要不，去你房间？”
“好呀，”沈言眼睛一弯，转着轮椅后退，对厨房里的芳姨喊了一声，便引着贺苳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这次沈言来得及收拾自己的房间了，刚刚的二十分钟里，他换完衣服，把上次贺苳坐过的脚凳准备好，推到书桌旁边。贺苳轻车熟路地拎着书包进来，关上门，在凳子上坐下，从包里拿出几张月考试卷。
沈言第一反应就是去看数学。饶是已经做过心理准备，但看到卷子上的130分，沈言仍是觉得有点沮丧，他简单看了看，主要失分都在最后一道大题，不过前面也有大题扣了步骤分，应用题第二问的条件直接用错了，也扣了不少。
“你多少分？”沈言擡头问，贺苳回答得毫不犹豫，“148，扣在双曲那道题了。”
双曲是倒数第二题，沈言虽然写得着急，倒是没有丢分，他想了想，又问，“咱们班这次考得怎么样？”
“题不算难，140以上的有3个，135以上的有8个，”贺苳显然在来之前已经了解得很清楚了，见沈言有点沮丧，他轻擡下巴，“看看理综。”
仅仅数学一科就扣了20分，沈言着实开心不起来，闻言他又去翻理综的卷子，284，他心里清楚这次理综的难度，这个分数不算太失常，但也绝不拔尖。果然，他听见贺苳说，“这次理综卷子难度不大，分数都集中在275-280之间，上290的只有两个。”
不用猜都知道是贺苳和姚小洋。沈言最后去看英语和语文。薄荷糖帮了大忙，英语正常发挥143。
大概排名沈言心里已经有了底，既然卷子都发下来了，那排名应该也出来了，他语气肯定，“我这次进不了前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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