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牙
香薷院中散发着淡淡的中药味,顾息野皱眉踏步而进,翠湖提了木桶出来正好遇上,赶忙放下木桶行礼
“夫人歇息了吗?”,他站立在院中,身影被月光拖的很长,孤傲清冷。
“回王爷的话,夫人正在房中沐浴呢,我这就去告诉夫人王爷您来了”,翠湖心里欢喜,放下木桶就往身后走,
顾息野出口叫住他,“不必了,你们都先下去吧”。
他抖落身上一点夜风,唯恐将寒气带进去。
柔柔白雾轻轻氤氲在房中,空气中弥漫开首乌藤轻微的苦涩,和合欢花的柔和,有些奇妙,但闻着安神。
宽大的木质浴桶内,铺满花瓣和少量中药材的水面微微荡漾,映出沈时卿惬意的身影,她倚靠在浴桶的一端,长发如水般散开,眸光含笑,掀起一捧水,由它滑落在白皙的手臂上。
顾息野站在门外,擡手轻敲。
沈时卿欣喜的声音传来,“买到了吗,快进来吧”,她满心欢喜转过头,双手搭在浴桶边缘,露出大片春光,却先见到了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影
她脸色大变,仿若受惊的白兔,往下一滑将自己淹没起来,水没过她的双肩,只留一颗惊慌的脑袋在外面
“王爷?”,她试探叫着。
顾息野停在屏风后面,犹豫了片刻才继续往前走,声音低哑,似在克制某种情绪,
“你生病了,不该开窗”。
沈时卿脸色红的像被水煮过,又羞又怒地看着一指缝宽的缝隙,她不喜房中太过密闭,这才特意将窗打开一些
“你站住,不准进来,这里是女子闺房”。
她终于有了一些情绪,听起来似乎在生气。
不过顾息野心情却好了,答应她道,“好,我不动”。
沈时卿见他没往里面走,这才放心了一些,缓慢小心地探出半个身子,伸长了手去薅一旁挂着的里衣
可奈何自己和衣服的距离太远,若再起来一些,就算是在屏风后面也能瞧着身子,可若不拿......,她陷入两难之间。
顾息野嘴角噙着温柔笑意,不紧不慢地看着她纠结的身影,像只手短的......猫?他心里忽然冒出这个好笑的想法
沈时卿努力撑着浴桶边缘,一面护着胸前,一面攒够劲去拿,可脚下踩到了一个滑腻腻的东西,她尖叫一声,整失去重心往水下滑倒,扑腾着飞溅起一片水花。
顾息野脸色一变,顾不上她的不允,提身闯进,大手一捞,将人从水中捞起来。
沈时卿不会水,加上之前又被沉湖的阴影,呛了几口在肺里,被捞起来后猛烈的咳着。
顾息野心疼,绕到她身后,轻抚为她顺气。
沈时卿光滑白皙,纤薄的脊背暴露在空中,可顾息野手放上的地方又如此滚烫,烫的她想躲开
“王爷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她微微侧头,余光见着他已经湿掉的大半个长袖,躲开他的手,语气带着一些失落和疏离。
顾息野脸色一怔,收回手握在袖中,“无事,只是来看看你”
。
沈时卿缓缓往浴桶边缘靠去,看着他认真的神情,低头掩住自己的胆怯和落寞,“我很好,王爷请回去吧”。
又是这般冷淡,好似在故意躲着自己,顾息野敏锐意识到这一点,目光闪动,面上闪过一丝失望和愠怒,强势逼问
“看着我,为什么生气?”
沈时卿依旧低着头,拨弄水面上的花瓣,“王爷误会,没生气”。
顾息野恼怒,伸手固执地擡起她的下颌,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不必骗我,你生气可是我做错了什么?”
他神色森然,就如今日在宫中顶撞圣上那般。
沈时卿心中动容,望着他,像是在问自己,“王爷这几日对我好,不过是在宠幸我,对吗?”
她眼中有一些失望和悲凉,顾息野心底忽的一疼,放开她,【宠幸】这个词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
他思量着这句话,神色严峻,隐约明白了她今日不高兴的原因,打断她的胡思乱想,
“不是宠幸,是想”。
沈时卿长睫微颤,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她愣住片刻,有些欢喜,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呢喃着,“王爷是,是醉酒了吧”
她的神情落在顾息野眼中,他有些无奈叹气,原来害得自己被冷落的原因竟然是这个。
他难得有耐心地哄着她,“我没醉酒,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只是想对你好罢了”
他伸出手指去探了一下水温,有些凉了。
沈时卿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身子跟着抖了一下,“王爷,你你别”,最后几个字被她吞没在嗓子里,没好意思说出口
顾息野挑眉,看着她羞涩的模样,忽然想出口气逗逗她,故意伸出手指在水下漫不经心地搅扰着
“你在害怕?怕我对你做些什么,还是想要做些什么?”
沈时卿脑子里突然闪现两人亲昵的画面,又看着顾息野强势霸道的眼神,埋着头不去接他话,强壮镇定道,“水有些凉,我要起来了”。
顾息野眼中有得意,但也没为难她,他拾过一旁的衣服在手里递过去。
沈时卿轻柔缓慢的从水下伸出手,眼前的水波漾开,几朵粉嫩的合欢花和娇艳的月季散开,露出水下朦胧、令人遐想的轮廓。
顾息野呼吸猛然一沉,眼底渐渐升起火苗,他喉结滑落,闭上眼克制心底的躁动。
沈时卿似乎意识到什么,忙捂住胸口,像只试探人底线的小白狐貍,一边谨慎去接衣裳,一边狡黠得意的欣赏这男人的神情。
两人手指触碰到一起时,顾息野竟颤抖了一瞬
沈时卿眸光闪烁,却未接过衣裳,像是故意罚他举手,又带着几分作弄问道,
“王爷闭眼,是在害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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