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她便愣住了,其实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生辰是多久,她渐渐忘记了自己来这个世界之前的事,甚至忘记了自己的生辰,而她也不知道原主的生辰。
可在她所拥有的记忆里,每年四月的一个圆月夜,她的桌案上都会有一样礼物,不知是谁放的,年年都有,不曾缺席。渐渐的,她便意识到,那天或许是她的生辰。
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但她依稀记得,那是十五,她生于那个月圆之夜。
那些礼物,是她每年最想要的东西,有她心心念念许久的法器,有漂亮的银簪,有增进功力的丹药……
看得出送礼的人很关注她。
可那人每次都只将礼物放在桌上,甚至没有留下一句话,她从来都不知道那人是谁。
不可能是岑酌,他也是后来发现这件事才知道那天是她的生辰,在这之后,便有了第二个为她祝生的人。
四月十五……岑酌去凛州是三月初的事,那现在……
“今天是初几?”她转头问道。
“三月廿六,快了。”他心里算着,也快到她的生辰了。“你打算怎么过呢,在宗门还是回家?”
她心想自己好像没有家,有的只不过是一个栖身之地,没有家人的地方怎么能算家呢。
但转头又想,岑酌会带着曼曼给她祝生,或许有朋友在也并不算太差。
“我也不知道,随便过吧。”
“我陪你过怎么样。”沈长谙像是随口一提一样,但是仔细观察t便能发现,他的手正在抖。
他在紧张。
但顾清疏没有发现。她听着沈长谙说的话,有些不敢相信,这个只有两面之缘的人,说要给她过生辰。
她看着沈长谙如玉一般的脸,他像是悲天悯人的天神一般,散发着普渡众生的光辉,只是这抹光,恰好洒到了她身上。
他好像一直都对人很好,无论是丁允还是旁人。
是因为他太好了,对所有人都好,才对她好的吗。
沈长谙见她半天不吭声,有些担心是不是自己唐突了,弱弱地问道:“好吗?”
这一问才把顾清疏联想了半天的魂魄给喊回来了,她有些慌忙,也有些紧张,“嗯…嗯好。”
她几乎是没过脑子地回了这个“好”,反应过来恨不得撕烂自己的嘴,天杀的,她好什么好啊。
好像他们根本就不熟啊!
她脑瓜子嗡嗡的,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撤回刚刚说的话,浑然不知自己的耳垂和脸颊已经飞上红云。
“怎么红了?”沈长谙指着顾清疏的脸,有些好笑地问道,像是有点不怀好意。
顾清疏连忙捂住脸,想遮住带着两团红晕的脸,低头看地,“夏天了,太热了。”
沈长谙别过头不去逗她了,方才看着她那模样,心中可乐开了花。
还真是有趣。
他们就这样无声地穿过了这一片栀子花丛,各自藏着自己的心思,伴着幽香,不知在想着什么。
其实弟子居都差不多,房间大小格局都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只是每个弟子的习性和审美不一样,装饰得便不一样。
沈长谙的居所很整洁,东西收拾得整整齐齐,也不作过多的装饰,看起来甚是简约。
院中有一颗梅树,看起来被照料得很好,沈长谙抚摸着梅树的树干,望着顾清疏,“时节未到,冬天便可看到一番美景。”
在自己院中种树的人很少,一般人精力全扑在修行上,没时间操心着养树,沈长谙倒是和旁人不一样。
他说,他其实情感淡薄,很难对事物有好感,但是有人很喜欢梅花,他便要学着喜爱梅花。
这或许便是爱屋及乌吧。
顾清疏将头从浴桶里擡起,眼前是氤氲的雾气,身上缠绕着淡淡的皂角味,她不是很喜欢这个味道,擡手从旁边的矮凳上抓起一个小瓷瓶,将里面的粉末撒进了浴桶。
她又将整个人埋进了水中,让落梅香粉与她相融,将她腌入味,直至整个人包括发丝都没有皂角味才站起身离开了浴桶。
所谓的备用衣物其实是在玄刹门穿的黑衣,她换好后推开门,沈长谙倚着另一侧的廊柱,正不知在想什么,听到开门声才回神看向她。
黑衣衬得她本就瘦弱的身体更加单薄,湿漉漉的长发被她拿着帕子擦拭着,沈长谙就这么看着她,叹了口气。
他走到顾清疏身边,将她带到桌前,按着坐在凳子上,接过她手里的帕子,细细地为她擦着头发,极尽轻柔。
顾清疏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只是透过镜子看着他们二人,才知道岁月静好,便是如此。
三千青丝如瀑,散落在他掌心,他那种梳子轻轻地梳着那垂落的长发,他能闻到发间的梅香,那是独属于她的味道。
而面前的人,是世间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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