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师妹可有见过浮渊的人。”他放下茶盏,看着盏中的茶沫,可言语间却有别的意味。
顾清疏就算再无脑,也能看出白渌心思。
“浮渊的人哪能那么容易见,我只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魔族都见得少,t更何况全是魔族精英的玄刹门。”
“白渌你问这些干嘛。”洛初拉着白渌的衣袖,眼中尽是不解,搞不懂这人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这人从前最不爱说话,也不喜欢多问,今日就像多长了张嘴一样,叭叭地问不停。
“没什么,就是有些好奇。天元宗有了这样一位天资卓绝的师妹,我这个前辈不应该多问一问吗。”
他虽是这么说着,可心中仍盘算着。
洛初见他还是这幅样子,便不与他多说了,转身看着顾清疏,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惹人喜欢。
“清疏,我还是要谢谢你,当时封魔阵内救我一命。”
“这,你已经谢过我很多回了。”顾清疏也没想到这女主对她印象那么好。
她真的想象不到洛初最后杀她是什么样子。
自作孽啊。
洛初连忙摇头,“救命之恩,应当多谢。”
今日觥筹交错,只是她旁边的人却像是吃了哑药一样,一句话也没说过,倒让她有些不适应。
“沈长谙?”她放下筷子,看着沈长谙。
往常这人嘴巴最能说,只要把他和丁允放一块,过年都没那么热闹,可今日他却一言不发。
这是怎么了。
她这一唤,才算把这老爷子的魂唤回来了。
沈长谙发间的碧玉竹节还是那样朴素却又惹她眼,他瞳孔一缩,回过神发现身边的姑娘在唤他,下意识“嗯”了一声。
“怎么了。”他一开口,声音透露着几分沙哑。
顾清疏看着他的脸,这人分明几千岁了,却生得一副好相貌,叫她都忘记了这人的年龄,一时出了神。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她下意识想说“没什么”。
或许是一直以来都是沈长谙问她的心思,这次是她反问,差点没反应过来。
“我倒想问你是怎么了,今天一句话都不说,怪不习惯的。”
沈长谙闻言轻笑,“我一说话就停不下来,说多了你又要嫌我话多。”
“我哪有。”
“好,没有没有。”
说实话顾清疏说着是有些心虚的,但沈长谙这样哄着她,这点心虚也没有了。
怎么办呢,她好像,有一点依赖这个人了。
或许是这三个月来,他时时陪伴,她也习惯了这个人的存在,而习惯到了最后,总会变成依赖。
在旁人面前,她总是要装作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清楚的样子,但只有在他面前,她才可以露出自己的真面目,撒出那仅剩的孩子气。
他容着她,惯着她,哄着她,这些她都明白。只是眼前人是立于云端的仙客,而她是在泥泞里挣扎的污浊之人,他们俩,本不相配。
她只怕自己再近一步,会弄污了眼前的仙人。
况且这人对旁人也是温柔极了,对她是,对丁允曼曼也是,在他眼中,他们是否有所不同。
或许是仙人怜爱众生,而她恰好是众生之一,便也分了她几许怜悯。
一席之上,两处心思各不同。
沈长谙看着这席间其乐融融,心思不知飘到哪去了。
已经六月底了,还有不到半年时间。
这种安宁,还能维持多久呢。
他活了千年,早是超脱生死轮回了,本应不为尘世而流连,本意也是潇洒世间,可偏偏有人让他在这尘世驻了足,留了心。
他谋划盘算,以天下为局,众生为子,只不过是想让那个人尘世中停留更久,得到更好的结局。
可明明铺垫了那么多,谋算了那么多,每到此时,却还是不安。
天道弄人,命运坎坷。
曾经有一位仙人对他和师兄弟们说过,有这同天的寿命,一生心系天下,到头来所求不过是八字,“清净安宁,归元如婴”。
现在想来,他还是多了一些痴妄。
他本以为自己毫无牵挂,可没想到还是落入了凡尘之中。
只是此生风波未了,一处相思无处可寄,见她也安乐,便未曾说破。
他不说,她心有顾及,二人便没有结果。
“沈长谙。”她轻轻地唤了一声。
“我在。”
“你一直以来为我做了许多,那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她的声音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格外清晰,字字句句落入他的耳中。
说实话他不敢说,他想要的不多,但说出来会很唐突。
他想要的,只有她。
“我想要,清净安宁,归元如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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