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绿色在这一片混沌中却没有那么扎眼,倒像是他本就生于混沌一t般。
也是,在那一闪而过的幻境中,她确实看到了沈长谙。
可这只是错觉,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转过身,发呆似的看着手中的匕首,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场景,倒是与原主给她看的一模一样。
还真的是……
现在这样她都承受不了,若是原主真的将那些她不知道的往事告诉她,她怕是会更加利索地抹脖子吧。
只可惜,原主高估她了。
她拿着匕首,将刀锋对准了左胸。
利刃触到衣料的那一刻,她迟疑了。
下一秒,她便将匕首横于颈侧。
眼前是尸山血海,浊气滔天,脚下是最亲近之人的尸身,怎么看,都是一片惨状。
她深吸一口气,却只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她右手猛地用劲,横于颈侧的刀身即将划破血管。
可这一刀没有割下去。
有一只强劲的手温柔的拽出她手中的匕首,她用力握着不想让那人抢走,可那人安抚似的拍着她的手,轻而易举地夺下了她手中的刀刃。
温热的掌心复上她的双眼,将一切悲惨的,血腥的都隔绝开来,让她只看得到一片黑暗。
恶心的血腥味中夹杂着淡淡的清茶香。
是吻月钩。
他一只手捂住她的眼睛,另一只手丢下匕首后将她环抱在怀中,让她乖乖的,不能乱动。
耳边是如春风潮水般温和磁性的声音。
“乖,别看,别做傻事。”
这时,她才感觉到原来自己还活着。
她还以为,这里是一座生于人间的坟墓,而她早已化作厉鬼。
她挣扎着想要挣脱开这个怀抱,可却被越抱越紧。置于她手臂上的大掌轻轻地拍着她,像是安抚,让她乖一些。
环于腰间的手将她牢牢禁锢住,让她无法挣脱,双手都被抱住,分明是那样有力,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眼前是那人予她的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看不见这满地尸首,血流成河,也看不见草木枯朽,生灵涂炭。
好像这只手是隔绝她与外界的所有,将一切悲哀的、凄惨的都与她隔绝。
就是这样的黑暗,倒给了她心安。
只有现在这样,她才能冷静下来,不去想那些令人悲痛的事实。
云鱼还是很安静,静到只能听见他们两个微弱的呼吸声。
他在等她安静,这样才能好好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彻底平静下来。
她不再想着挣脱这个怀抱,只是静静地站着,不倚靠他,只是衣料摩擦着,发出的阵阵声响唤回了她的神智。
“哭出来吧。”他的声音还是那样清朗动听,此刻却同她一样,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哀愁。
这句话如同一柄重锤,击破了她心中最后的冰层,将所有被她藏于内心深处不甘的、懊悔的、悲痛的都释放出来,如潮水一般将所有理智盖过,通通淹没。
她一直压抑着,所有负担都压在她身上,压得她喘不过气。
一直以来,她想要的都不过是活着,她只是想要一个容身之处,想要一个家。
为什么要把她这些来之不易的亲情全部抹杀,像黄粱一梦,像一个可笑的存在。
老天就这样玩弄着她。
她方才想就这样抹了脖子,随师兄们一道去了。
到底还是自私的,她就是不想面对这个现实,尽管自己无颜面对九泉之下的师兄,但她还是想这样自私地结束自己的生命。
她习惯将所有的情绪全部掩埋在心中,不诉说,不想给别人压力,可到头来,她不过是个普通人。
也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姑娘。
她也会难过,也会不舍,也会哭。
只是她一直以来表现得太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兵刃,旁人都忘了。
这个时候,沈长谙跟她说,哭出来吧。
全都压抑不住了。
她感觉现在,自己的灵魂有了依托,脚下也不是万丈悬崖,有人站在万千生灵之前,散发着如神明一样的圣光,朝自己伸出了手。
原来自己也可以依靠别人。
痛苦与悲伤从心头漫上喉咙,干涩酸痛,哽咽着,鼻腔酸涩,眼泪不自主地滑落,再不受控。
她抽泣着,双肩微微耸动,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可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流,滴滴落在他的掌间。
沈长谙松开了抱紧她的手,覆于她双眼的手也放下,他将她转了个身,捧住她的脸。
那平日里没有太多情绪的人此刻紧闭着双眼,皱着眉头无声地哭泣着,眼泪沾湿了睫毛,花了满是血迹的脸。
像是被全天下遗弃的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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