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轻松的飞在池浅的身边蓦地注意到了她手上的镯子:“哎,宿主,您手上什么时候多了个这个?”
“哦,这是主系统给我的。”池浅说着就将带着镯子的手腕上擡了起来,莫名的也并不是很想把它取下来,“可能是奖励我新手任务完成的不错?她刚刚就这么夸奖得我。”
“这样吗?”十三对格外意外,它之前也带过几个任务成功宿主,可也没有受到主系统这样的厚待。
鬼使神差的,十三凑近了池浅手腕上的镯子仔细瞧着。
电流在它晶蓝色的身体里滑动闪烁,十三莫名觉得这个东西眼熟。
是从哪里见过呢?
十三想不明白,它的数据库对这个镯子的记载也为零。
但想来主系统给的东西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当下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要做——
“对了宿主,我已经准备好了,咱们随时都可以去任务世界了。”
池浅听到十三这话,表现出来的不是蠢蠢欲动,而是一种茫然:“哎,这么快吗?”
十三从池浅这里没得到它想要的反应,不由得有些不满:“宿主,您这是什么反应?怎么这么一般般啊?”
“也没什么。”池浅擡手挠了挠自己的鼻子,看着空荡的天花若有所思,“就是突然觉得,好像也没有那么想回到那个世界了,不如就算了吧。”
十三诧异,整只球都向后弹了一下。
它惊惧的发现,池浅对时今澜所在世界的感情波动此刻划成了一条直线。
.
幽昧的冷光顺着被人推开的门缝亮起,过分洁净的味道压过飘荡在走廊的消毒水味道。
病房的门被医生从里面推开,闷沉的发出一声重响,好似起搏器轰的砸在人的胸口上。
时今澜跟着擡起了视线,目光紧紧跟在医生身上。
有时候太过敏锐并非好事。
当走廊的光落在医生脸上,时今澜第一眼就看到了他刻意掩饰在眼底的抱歉。
“病人于四月十七日四时二十三分逝世,请家属节哀。”医生沉重的宣布了池浅的死亡,眼底的抱歉再也不加掩饰,看向时今澜。
凌晨的世界寂静的要命,时今澜瞬间感觉她的世界也被抽光了。
医生的那句话好似有千万只箭,从遥远的地方发射而来,密密麻麻的全都扎在她的土地。
那好不容易被池浅柔化的土壤被砸的满目疮痍,日光再次被乌云遮蔽,萧瑟的风声下是断壁残垣。
“小姐。”
时今澜踉跄一下。
而阿宁反应迅速,从后面扶住了时今澜。
她已经熬了四五个大夜了,眼底的血丝铺成一只网的,将她整个人都罩在血腥之中,最终发出一声笑来。
“呵。”
她愚蠢的捏着那么一丝希望,将那0.01%的概率当做可能。
而事实也再一次向她证明,这样的概率是绝对不会成真的。
命运从来都不偏袒于她,她需要百分百的把握。
百分百……
高跟鞋有序的敲击瓷砖地板,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时今澜的身侧走近一道身影,花白的头发远比她披散的长发一丝不茍。
绛紫色的缎子流淌着光线,衬得女人矜贵得体。
她就在时今澜的身边站住,保养得当的模样同时今澜削瘦的面色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你知道的,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等待。”老太太幽幽开口,对时今澜全然没有外婆对外孙女的怜爱。
“您放心。”时今澜漠然答着,颓败的眼神不知道什么时候收了回来。
那黑漆漆的瞳子透着比过去更加危险的阴鸷,好似望不见底的深渊。
“今晚有个晚宴,市政集团的人也会来,你现在跟我——”
“今天我没有空。”
老太太话还没说完,时今澜就打断了她。
沉沉的声音铺满了冷意,好似冰凌折断。
老太太带着几分愠怒的看向时今澜。
却看到那折断的冰凌被时今澜握在手中,温热的夜里寒风透底,老太太被时今澜的眼神盯得心口一跳,只觉得那双眼睛底下藏着滔天的恨意与杀心。
老太太也算是久经沙场,蓦地还是长吸了一口气。
她知道自己现在是拿时今澜没办法,任何人拿时今澜都没有办法。
但她也明白,只要她这个外孙女要做的事情跟躺在里面的那具尸体有关,那就一定会成。
哪怕是那个如今如日中天的时承,哪怕是整个抛弃她的宁城。
老太太心里了然,没多停留,刚站住没几分钟,接着就带人走了。
世界终于重新归于安静,时今澜终于有了她可以跟池浅独处的时间。
沉重的加护病房房门被人推开,关上的声音却并没有之前那样的暴力。
时今澜就这样走进了病房,看着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各种管子的池浅,脚步轻缓,生怕警醒了还在熟睡中的她。
高楼层的窗外没有树枝没有绿叶,孤寂的一轮圆月挂在天空,却也不是那样的圆满。
它明晃的缺了个角儿,孤零零的捧着一捧皎洁,在风中,晃晃悠悠的洒向这个世界。
时今澜侧坐在池浅的床边,看了好一会儿月亮,想起她遇到池浅那晚,也是这样一个月亮。
可池浅却比当初瘦了好多。
那白皙的小脸上没有肉了,医用胶布的痕迹还粘停在她的脸上,算不上干净。
时今澜伸过手去,一点一点的给池浅脸上的胶布残余擦拭干净,指腹贴着她的唇角,一寸一寸的抚摸过她的脸。
这么多天过去了,她终于可以碰一碰她了。
她终于又摸到了她的t脸颊,而后是脖颈、肩膀,凸起的骨骼明显的印在人的指腹上,这明显的痕迹好似往人心口上撞了一下,叫人发酸发疼。
“瘦了。”时今澜丈量着池浅的身体,熟稔的拂过她的每一寸肌肤。
缝合的伤口还结着血痂,白色的医用缝合线浸满了干涸的血液。
可时今澜并不觉得恫吓吓人,只将池浅从床上抱起来,小心翼翼,眷恋又热切的将她抱进自己怀里。
明明过去都是她向她索取温暖的温度,此刻时今澜却感觉到池浅在向自己索取温度。
她顺着池浅的手臂放下手去,万分柔情的握住了她的手。
低垂的眼睛有些嗔怪,又有些心疼:“你怎么会这么冷。”
“这医院不好,我们以后都不来了,好不好。”时今澜揽着池浅同她依偎着,一定要自己的左肩抵着池浅的右肩。
因为那是心脏所在的方向。
寂静的病房里响着一声声单调的心脏跳动声,时今澜跟池浅相靠,偏执的觉得这也是池浅的心跳。
她们都还活着。
那天的悬崖边,没有人跳下去过。
时间慢吞吞的流过时今澜的指尖,她就这样的看着地平线将将擦亮的世界,当金光落在她的眼里,她沉沉的眼瞳割裂的铺着层不切实际的幻想与现实:“你看太阳出来了,堤坝那边的蔷薇开的特别好。”
她轻声呢喃着,跟池浅描述着这些日她错过的世界,左手慢慢沿着池浅的手指滑下,同她十指交扣:“阿浅,我带你回家吧,爷爷还在等我们回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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