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郡主……”
采棠小心翼翼地觑着她家郡主不阴不晴的脸色, 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道:“要不您打奴婢一顿吧!”
从她说完那番话,到这会儿上了马车,郡主便一直没再说过话,看得她实在担心。
崔宝音回过神来:“……什么?”
她像是才听明白采棠的话, 气得浑身都哆嗦起来:“他说什么?‘我一生行善积德, 你非要这么诋毁我?’怎么喜欢本郡主, 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不成!”
采棠用力点头:“这谢大人真是不识好歹!郡主您蕙质兰心美貌动人倾国倾城善解人意,能喜欢您是他的福分!”
——更别说她家郡主待这谢大人也非同一般!还吩咐她将库房里压箱底的那块玉佩找出来给他送去呢。
想起来玉佩的事, 她又嗫嚅地问道:“那那玉佩,还给谢大人送去吗?”
崔宝音柳眉倒竖:“送什么送!我是送财童子吗什么都送!”
谢玄奚都那么说了,她还上赶着去送玉佩,她有病吗?
她说完,又有些小小的庆幸,虽然她之前笃定谢玄奚对她情根深种,但是她始终守口如瓶, 一点也没对外嚷嚷, 幸好幸好, 她的低调现在成了她的福报。
否则她简直不敢想,如果被人知道这是一场误会,她得多没面子。
痛定思痛后,崔宝音觉得这肯定是因为她在男女之情这点子事上多少沾了些晦气, 这才让她差点沦为自作多情的笑柄!
她掀开帘子, 吩咐车夫:“别回崔府了, 出城!本郡主要去妙华寺拜佛!”
“啊?”听见这话, 寄云愣了一下, 结结巴巴地开口,“可是、可是赵大师不是说三天后才是吉日?”
崔宝音向来信奉任何事不做便罢, 要做就要做到极致的道理。为了这次出城拜佛,她特地花重金请坊间高人算了日子,就连什么时候出门,那个方向吉利,都巨细无遗地算了一通。
最重要的是,那日大师说了,这天最不宜拜佛,卦象上显示大凶之兆,恐有血光之灾啊!
可现在她一气之下,竟连这也顾不得了。
几人连忙劝道:“妙华寺远在城外,这一来一回,怕t是要费不少时间,咱们今日也没做什么准备,郡主不妨明日再去?”
崔宝音摆了摆手:“不行,我意已决,都别拦我。”
她现在就要去!
一刻也等不了!
她说得信誓旦旦,孰料马车才出了城,她的雄心壮志就被颠了个一干二净。
马车颠了快半个时辰,她起先还有闲心看贺初窈硬塞到她马车上的话本,没看一会儿便觉得头晕眼花,于是又让寄云抱雪几人轮流给她读,不过堪堪读了一刻钟,她便觉得困得厉害,于是叫了停。
然后便开始睡觉。
睡得腰酸背疼,一问居然才出城。
崔宝音闭了闭眼。
没关系。
她忍。
就在这时,马车忽然剧烈地晃动了一下,紧接着便是一阵冲天的拼杀声响起。崔宝音尚且在怔愣之际,轻薄的梧枝绿帘上忽然溅上一道血迹,斑斑褐红,惊得崔宝音往旁边一仰。
她眨了眨眼,有些不确定地问:“这是……遇上劫匪了?”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崔宝音气得几乎语无伦次,“什么不长眼的狗东西,竟敢劫掠到本郡主头上?”
且不说这是天子脚下,定京地界……她七岁那年也遇着过这事,不知道是哪个山头的匪盗,想劫京中富商的马车,最后却不小心将她也一块儿劫走了,最后他爹带着神机营八百侍卫,在城外杀得血流成河,也将那些山匪杀得吓破了胆,死的死,逃的逃,从此定京城外太平至今,就连山林村舍也都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现在这是什么意思?欺负她爹不在定京了是吧?
她咬了咬唇,刚想伸手掀开帘角看看外面战况如何,谁知下一瞬却有一把长刀明晃晃地刺破车帘,直直抵到她眉尖,她被吓得呆住,而后便听得“铛”的一声,那把长刀忽然落了下去。
采棠捂住嘴,几个丫鬟下意识就要挺身去到郡主面前,崔宝音却一把将离她最近的采棠按住:“没事,侍卫在外面肯定不会让贼人接近马车。方才只是意外。”
她说完,又觉得这样坐以待毙不是办法,于是转过头看了看四个丫鬟,声音极轻极快地道:“若是怕就趴下躲好,若是不怕,就拔下簪子,守在车窗边——”
她话音刚落,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逼近,一只手从帘外伸了进来。
崔宝音立时握紧了簪子向那人刺去!
帘外那人却像是早有预料般将金簪横挡到一旁。
崔宝音瞪圆了眼睛,见他另一只手掀开了锦帘,年轻文臣温润萧疏的眉眼忽然显露在她眼前,她心跳忽然漏了一拍,随即又听他低声道:“郡主别怕,没事了。”
崔宝音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她方才的确怕极了,现在即便见着谢玄奚,心里那股气却也还松不下去,想起今日她执意出城的缘由,她又梗着脖子,肩背笔直地冷声道:“我才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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