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崔宝音回了徊芳院, 便看见坐在院中海棠树下煎茶的贺初窈与裴信姝。
“你们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她笑眼弯弯地迈进院门,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早知道你们来……”
贺初窈仰起头冲她回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早知道我们来你就不会偷偷去宣平侯府了是吧?”她语气陡然急转直下,“你还想瞒着我们到什么时候?还是不是手帕交了!”
崔宝音“哎呀”一声, 脚步轻旋着去到她们中间坐下, 亲亲热热地同两人挤在一处:“我不是还没想好要怎么和你们说嘛?”
裴信姝将她搁在自己肩上的脑袋轻轻推开, 抿着唇道:“你不把话说清楚别想蒙混过关。”
贺初窈则是怒视着她,一副得不到满意的解释立马就要和她割袍断义的样子。
崔宝音鼓着脸“噢”了一声, 坐直了身子,不过片刻工夫,她又趴下去,生无可恋道:“好吧,我说。我是去找谢玄奚了……”
“你好端端地去找他做什么?”
——是什么天大的事情居然要劳动琼阳郡主,底下的丫鬟婆子小厮杂役是一个也用不得吗?
崔宝音轻咳一声:“这事说来话长……”话音落下,看见两人危险的脸色, 她立马从善如流地改口, “其实长话短说也不是不行, 就是我看上他了!”
贺初窈:“……之前口口声声说绝不会喜欢谢玄奚的人是谁?”
“那是之前的事啦,”贺初窈捧着脸,“我现在觉得他好特别噢。”
听见这句,贺初窈放心了。她回过头对裴信姝道:“你有所不知, 她一个月前也是这么评价越宴的。”
后来越宴不也照样被她弃如敝履。
裴信姝了然点头。
想必崔宝音从前也是这么评价戚玠的。
这样看来, 她反倒不是很担心崔宝音了。
崔宝音不服气地撇了撇嘴, 到底觉得有些亏心, 也没好意思和她争辩。
谁让她这人天生就喜欢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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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是三月末, 崔宝音的生辰到了。
崔宝音对自己的生辰在春日这件事很满意,夏日太热, 冬日太冷,秋日虽然不错,但还是春日更好一些,花开如云,风物温柔。
想着今日的生辰,她昨晚一整夜都没怎么睡着,大多数时候都是睡会儿又醒,醒会儿又睡的状态,后来眼看快天亮了,她才终于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再不睡,明早起来她肯定没精神,说不定眼睛
这样想着,她总算强迫自己摈除一切杂念,紧紧闭上眼睛,睡了两个时辰。
第二天一早,向来要睡到巳时才肯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来的崔宝音,破天荒地在卯时就掀开了被子,一骨碌坐了起来。
外头淡青的天色透过窗纱映进来,窗外花枝的影子也绰绰地映在窗上,外间不断有走动的小丫鬟轻声絮语。
崔宝音重新趴回柔软的锦被上,瓮声瓮气地唤采棠折萱的名字。
不一会儿,门边的珠帘便被挑开,四个丫鬟笑着来到她床前,朝她盈盈福身行了一礼,先恭祝了她生辰吉祥,又纷纷为她献上自己为郡主备下的生辰礼,手巧的便绣了帕子,做了点心,不擅女红厨艺的,便托人从外头买了新鲜的小玩意儿,譬如花布和穗子缝成的小娃娃,并不贵重,但胜在别致有趣。
崔宝音捧着脸笑得眉眼弯弯:“你们有心啦!”
采棠蹲下身为她穿好鞋袜,陪着她去到妆镜前,一边为她梳顺柔软的长发,一边轻声道:“王爷与王妃的信昨夜便到了,郡主可要看看?”
摄政王夫妇原本想着今年说不定是女儿最后一个在家过的生辰,过了今年,明年兴许自家女儿就要嫁作他家新妇了,于是打算等过了三月再离京出游。
但崔宝音长在爹娘身边十五年有余,走到哪儿都是娘亲身边的娇娇小女儿,实在很想体验一下自己当家做主的感觉,得知爹娘有了出游的计划后,她不仅没像两人预想中的那般一哭二闹吵着跟去,反而十分体贴地劝道:
“诗里都说啦,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趁现在爹爹手头没有要紧事,你们不赶紧出去游历大好河山,等我生辰过了,万一爹爹又有事了怎么办?”
“况且我们年年都在一起过生辰,今年只是一回你们不在身边,我没关系的,因为我知道就算不在一起,爹爹娘亲心里都是记挂着我的呀。而且,谁说我过了今年就要出嫁了!我才不嫁!”
即便她这样说,摄政王妃心里也还是放心不下女儿,崔宝音没办法,与爹爹合计一番,最后好险是将娘亲骗走了。
两人一去二月,一开始隔几天她还能收到爹娘写来的信,到现在呢?她掰着指头算了算,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快小半月没收到信啦!
她连忙道:“快拿来我看看!”
随着信一并呈上来的,还有摄政王与夫人为小女儿准备的生辰礼,另有一本画册。
崔宝音先看信。
说是信,其实和游记也差不多。她娘在信上写了许多所到之处的风俗人情,崔宝音每回看娘亲的信,都想要不也偷偷溜出去玩上十天半个月,可是很快又打消念头。
她一个人出去玩实在没意思,况且别的地方,难道还能有定京繁华富庶?仔细想了想,她还是觉得待在定京更舒服。
信的末尾,她爹也写了几句,大意便是她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若是有心上人务必要教他们知道,若是没有,那更不用着急了,他特地打听了各地才学品性俱皆出众的年轻郎君,又编成册子,足够她选上个三天三夜——正是那本随信一道送过来的画册。
崔宝音兴致高昂地翻了会儿画册,没过一会儿就又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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