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鲊与坏男人
次日清早, 宿醉的叶蓁蓁口渴难忍，翻身下榻找水喝。
隔夜的陈茶冰冷的划过喉咙，她的脑子清醒了些, 昨晚好像梦到了裴望之？做的还是春梦，梦里的他小意温柔, 轻吻着她的脸颊。
果然现实与梦境相反，现实的他呵呵, 快忘了她这号人的存在。
别想了！她拍了拍通红的面颊, 压下升腾的热意, 唤人备水洗漱。
“小姐，昨夜昙花已经开过了吗？啊！我错过了！”柳依依在屋外大喊。
等等, 昙花？她的梦里好像也有昙花。
叶蓁蓁冲到沿廊下，端详着花盆里的昙花。确实是开过了没错, 因为花瓣闭合耷拉着，奄奄一息的样子。
昙花只在晚上开, 一朵花只开几个时辰, 开过了便谢了, 不会再次绽放。
所以, 不是梦？她难以置信地摇摇头，脑子里闪过零星的片段。好可怕！她绝望地捂着脸进了屋。
柳依依犹自可惜错过昙花，叶蓁蓁不敢告诉她自己看到了, 免得她刨根问底揪出细节。
叶蓁蓁一边梳妆, 一边回忆昨夜醉酒时发生的事。原来裴望之这厮是吃软不吃硬, 他说的话到底什么意思？亲完她就跑了？
她遇到他要装不记得还是记起来了呢？叶蓁蓁满头的问题，最后还是决定忘记, 醉酒的人想不起任何事，对, 就是这样。
“依依，秦娘子，秋食单你们有什么想法？”叶蓁蓁一到酒肆就把人叫来一块想秋食单的拟法。
秦娘子道：“中秋前后螃蟹最为肥美，食单里肯定要有螃蟹菜。”
柳依依道：“蟹粉豆腐，原先酒肆里的膏蟹保留着。”
叶蓁蓁点点头，道：“嗯，到时出个单独的螃蟹食单，清蒸的肯定得有，再想想螃蟹以外的菜式。”
“秋天还有菊花，我们可以加几道菊花菜。”柳依依提议。
“菊花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食用？直接吃太野了，要不然秋菊暖锅？还能败火。”叶蓁蓁想到了去岁吃的拨霞供。
“这可以，算是个大菜，主菜。”
“我们把夏食单里的菜式换种做法，把凉的变热的，又是几道新菜。”
叶蓁蓁笑道：“依依说的倒是个取巧的法子，譬如把生鱼脍换成牡丹鱼鲊。”
“把梅子小排换成珍珠圆子。”柳依依顺着叶蓁蓁的思路接了下去。
“珍珠圆子是什么？闻所未闻。”秦娘子问道。
“就是肉丸子外头裹上江米，上锅蒸熟，还有一种是小排骨和江米，两者选其一就行。”叶蓁蓁连说带比划，最后一拍脑袋当即做给秦娘子试菜。
江米要浸泡几个时辰，趁着这段空闲叶蓁蓁出去买了条草鱼。
玲珑牡丹鲊名字虽富丽堂皇，其实是用最常见的淡水草鱼腌制的。
她把草鱼洗干净，鱼肉切成一片片，在每一片鱼肉上均匀的抹上盐粒和红曲米，反复抹了好几遍，确保入味。
又抓了一把晒干的小虾米放到石钵里碾的碎碎的，倒进酱油碗里，虾粉可以增添鱼鲊的鲜味。
随后打开浸糟卤的酒坛，从里面舀出一勺糟汁和到酱油里，第二道料汁就调好了。
叶蓁蓁见鱼片上的盐粒渐渐融进了肉里，表面不再粗糙。她拿起一把毛刷蘸上方才调好的料汁，继续一层层刷在鱼肉上。
最后她将这些鱼肉整齐的码在坛子里，洒上一层红曲米，用箬叶封好。
既开始做鱼鲊，顺带再做点别的鲊菜。刚到后厨的新鲜茭白，被叶蓁蓁剥开层层外衣，露出白嫩的里肉。
茭白切成圆片，等水烧开便可下锅。叶蓁蓁另起一锅，没有放油，锅冒起白烟后放进莳萝籽，干花椒，茴香，胡椒煸出香味。
随后将这些香料全部投进石钵里，加红曲粉一起碾碎。此时茭白煮熟变色，浮上水面。
她用竹簸箕铲起茭白，放置在一旁沥水。又洗净了几块嫩姜切片，和茭白混在一起，洒上盐和香料粉揉匀，腌一个时辰就能吃了。
柳依依哼着歌，拎着排骨和豚肉进来，闻到辛辣的香料味打了个喷嚏，歌声戛然而止。
做珍珠圆子剁肉要剁很久，这个活自然落在了柳依依身上。
“在肉里加点藕一块剁了，吃起来清口些。”叶蓁蓁说道。这道菜是红姨娘教她们的，她是江陵人，做珍珠圆子的时候一定要加藕，口感更丰富，吃起来不腻，叶蓁蓁一直记着。
“多出来的排骨可以煲藕汤。”叶蓁蓁手里砍着排骨，嘴里不停。
“我们今天做的菜都是红姨娘的家乡菜，可惜她不在。”柳依依也想到了红姨。
“嗯，都是江陵菜。”江陵水域纵横，河网密布，有许多鱼菜，还有莲藕制的菜肴。
“红姨娘的牡丹鱼蓉汤我至今不会，太难了。”
“我也不会，鱼蓉我就捏不出花的样子，煮出来的汤也略微腥，没有红姨娘的好喝。”
揉成圆滚滚的肉丸在泡发好的江米里滚上几圈便能上锅蒸了，排骨则需要先腌渍，刷上酱油后再洒上江米。
剩下的排骨先在油里打个转，炸到表皮微微金黄色再放进汤锅，莲藕切成滚刀块一并放入，加泉水没过食材放灶上慢火熬着。
裴望之过来的时候正是揭盖子的时候，后厨芳香四溢，肉香混着米香扑面而来。
“好香啊，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叶蓁蓁倒没想到裴望之会来，她以为他t会跟他一样装失忆，呆了一瞬招呼着他吃新菜。
“秋食单上的新菜，你也试试。珍珠圆子有两种，各来一个？再给你舀碗莲藕排骨汤。”
一个个雪白的圆子整齐的码在笼屉里，江米饭粒粒纤长饱满簇拥着里头的肉馅，散发着稻谷的温暖香气。
裴望之先吃了一口莲藕肉馅的，软糯中带着弹性，时不时还能咬到脆脆的莲藕颗粒。又啃了一口排骨馅的，比莲藕的更鲜美更入味更有嚼劲。
“哪种更好吃？我要二选一。”叶蓁蓁问道。
裴望之陷入了两难，实在挑不出来。“我个人来说喜欢排骨的，更干爽好啃。但是藕肉丸子适合牙口不好的老人家，胜在汤汁味美肉软。非要选一样，有点难。
毕竟我觉得最好吃的是裹在外头的江米，吸收了肉的美味，又有米粒本身的清香和口感。更重要的是，蒸的火候刚好，软糯中带着韧性，太好吃了，我能再吃口饭吗？”
“来酒肆的客人不会也跟你一样只想吃饭，不想要里头的排骨和肉丸吧？”叶蓁蓁担忧的问道，在裴望之的碟子里又添了一个圆子。
“排骨圆子比较好扒拉开米粒和肉，这个江米饭……绝了！”裴望之连连称赞。
去读读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