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姻缘殿
暮春微雨, 香径落花。
云渺头戴皎月流光冠,身着玉羽霜华袍,一步步踏上游曲台。
在观礼的四时之神和姻缘殿主见证下, 接过师尊所赠拂尘。
“此别鹤拂尘, 为师赠过你两位师兄, 最终还是到了你的手里,今授尔岛主之位, 唯愿你持心守正,自在逍遥。”
“弟子云渺, 谨记师尊教诲。”
云渺起身站定, 收好手中拂尘后,便举杯以谢宾客,却见宾客都望向游曲台入口处, 他余光扫过便怔在原地,喉头紧张的动了动。
她醒了?
“主人主人你慢点, 都说了别逞强。”小阿鹖巴巴护在青女身旁,很是卖力的作势搀扶, 对上高台上的云渺视线时,忍不住撅了噘嘴。
主人刚一醒来就问她时辰,得知岛主继任仪式已经开始, 非要过来一趟, 她怎么劝都没用。
等到青女渐行渐近,瞧见她苍白面色后, 席间的司春句芒别过脸去, 很是生气的将酒水一口闷下, 司秋蓐收左看看右看看,忍不住对着姻缘殿主使眼色。
姻缘殿主适时招手, “小丫头,过来。”
青女并未直接坐下,而是对着高台上的逍遥子颔首,“晚辈来迟,还望逍遥大仙见谅,也恭贺云渺岛主。”
逍遥大仙摆了摆手,“青女殿下不必客气,快快入座。”
青女紧邻着姻缘殿主右边入座,小阿鹖也麻溜并坐,见仙侍正要斟酒,小阿鹖脆声拒绝道:“我家主人不便饮酒,换盏清茶来。”
等茶的间隙里,小阿鹖收到姻缘殿主使得眼色,对方又是指司春又是看主人的,分明是想问司春和主人因何置气,小阿鹖悄悄看向司春时,就收到司春眼里的冷刀子,顿时吓得缩回脑袋。
苦,还是阿鹖苦哇。
一想到司春醉酒就爱拔十金乌的鸟毛,为此练就了精湛的拔毛手艺,阿鹖就忍不住咽着口水,决定这段时日定要粘着主人,最好哄着主人也别回合虚,不然阿鹖就要成为开天辟地,第一只没毛的青鸟了。
云渺从高台走到宾客席位,一一敬酒。
青女落座之后就在发呆,直到小阿鹖连连提醒后,才留意到近在眼前的衣袍,便眼神微闪着做出聆听状,“什么,阿鹖你饿了,还想吃鱼?”
“啊?”小阿鹖迷茫眨眼,小手拍了拍肚皮,下意识开口道:“阿鹖不……咳咳,阿鹖再不吃鱼就要饿死了呢,云渺岛主,阿鹖想吃你亲手钓的鱼。”
阿鹖摸着肚皮,可怜兮兮的望着云渺,心里却忍不住挠爪子:要是敢答应,阿鹖就抓花云渺的脸!
青女歉意的看了眼云渺,又轻轻握住阿鹖的手道:“阿鹖乖,云渺岛主尚在待客,岂能轻易离席,还是主人带你去钓鱼吧。”
云渺对上阿鹖挑衅的眼神,暗自挑了挑眉,“无妨,有师尊在此招待贵客,我自是可以抽身的。”
很快,青女牵着阿鹖在前,云渺漫步在后,向着新柳小径走去。
逍遥子对着司春句芒举杯,后者挂着脸闷闷喝下,全无先前的潇洒不羁,看得逍遥子忍不住打趣,“都说雷部那个霹雳真君脸黑如炭,如今瞧着司春你,却也不遑多让呐!”
司春句芒:“……”脸更黑了!
穿过池边八角凉亭时,青女脚步一顿,仰头望着新悬的匾额,一字一句的念道:“云、鹤、亭。”
小阿鹖也仰着脑袋道:“主人,蓬莱岛主还真是喜欢仙鹤,什么非鹤居什么云鹤亭,对了对了,就连衣裳上面也绣着鹤呢?”
“小阿鹖,蓬莱岛主已经换人,你也该改口了。”
“对对对。”小阿鹖点了点脑袋,看了眼身后的新岛主。
亭子与湖水间,有一段栈道相连。
迎面清风吹起青女身上衣裙,仿佛下一秒她就会乘风飞去。
云渺心绪翻腾,默不作声的紧随其后,似乎只要他伸手,就能轻易拽住她的衣袖,但他并没有这么做,只是默默将手负在了身后。
悄然紧握成拳。
小阿鹖挠了挠发辫,总觉得气氛有些古怪,可又说不上来为什么,便鼓着腮帮子去倒腾鱼竿,小小姑娘抱着长长的鱼竿,倒是有趣得很。
阿鹖身后三步之遥,青女伸手撑住栏杆,艰难的开口道:“我在八玄幽都,见了楼主最后一面……”
“你说‘八方楼主’?”云渺骤然擡眼,“这怎么可能,楼主舍弃轮回,选择以书入道,不该……”
青女眼神闪烁,避开了他的视线,并朝他伸出右手。
云渺顿了顿,终是复上左手,静静的感受着神桃树前的记忆,在听到楼主消散前,仍惦记着苍玉生辰时,便很不是滋味的睁眼道:“楼主之于苍玉,如师如父如兄,他为救皦玉魂飞魄散,这又让苍玉如何承受?”
“如师如父如兄?”青女望着两人相叠的手,意味深长的道:“可苍玉已经失去了大师兄了,如今不过是再失去一回,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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