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门之隔
天雷惊响, 仙云压顶。
整个玲珑村百姓,或田间种田,或家中扫洒, 或树下玩耍的, 纷纷被惊雷吓到怔愣在原地。
“快看天上, 那是什么?”
“金灿灿的云,当真好漂亮。”
“可这云怎么越来越低?”
“……”
另一边, 带着衙役赶到玲珑村口的方师爷,在仰头驻足的刹那, 瞳孔寸寸放大——饶是他饱读诗书, 却也描述不出眼前之景。
泛着金光的层云里,浩浩荡荡的天兵显现,带着叫人战栗的恢弘气势, 让人不由自主的浑身战栗,甚至想要虔诚伏跪。
可等方师爷在仔细看去时, 天上又变成了普通的云,一切就像是他看花了眼。
“驾~”方师爷回过神策马入村, 谁知马儿‘吧嗒’倒地,连带着他也摔倒在地,沾了一身灰尘, 马儿更是怎么鞭打也不起, 方师爷提着马鞭咬牙道:“回去,速速折回去。”
“可是……”
密集的马蹄声响起, 似与雷声遥相呼应, 也盖过了衙役的话音, 叫方师爷没听清。
脚下地面传来震动,策马而来的壮观队伍里, 迎风招展的旗帜很是醒目,蜿蜒的队伍中间,有辆气派非凡的华盖马车,方师爷余光扫过,便连忙示意众衙役低头。
能用四匹毛色纯一的黑马拉车,马车中人必是诸侯之尊。
不知发生了什么,疾驰的军队竟勒马停下。
有斥候出列喊话,“道旁可是此地县衙方师爷?”
方师爷就连忙回话,“正是在下。”
“楼县令问你,玲珑村中可有来过一位十二三岁,名唤‘京元’的少年?”
“回县令大人,却有这位少年,现下就在玲珑村二郎家小住。”
“速速带路!”
方师爷庆幸的擦掉冷汗,幸好郑三和吴九都跟来了,比起香肠嘴的郑三,没有破相的吴九更适合领路,后者小跑向二郎家门口。
由于白日惊雷阵阵,村中百姓纷纷回到家中,家家户户大门紧闭。
“大人,正是这户人家!”
华盖马车缓缓停下,里头却没下来人,马车前的英武将军几个手势,便有斥候下马敲门,瞧见人间的气派阵仗,吴九心底满是羡慕。
同样都是马儿,师爷的马瘫倒在路边,贵人的军马英姿神勇,当真是不能比。
斥候刚敲了一下门,院门就‘吱呀’打开,少年头也不擡的扯着一只胳膊出来,“二郎哥你听我的,此地不宜久留……什么人!”
斥候恭恭敬敬行了军礼后,侧身露出门外队伍,一眼望不到头。
少年先前避之不及,如今竟不怒反喜,“小舅舅来得正好……二郎哥,你快带着你娘子离开,跟着他们去州府去京城,我来安排!”
二郎浑身抗拒,把脚抵在门槛内借力,“京元小兄弟,你且先把手松开,我馒头还没上锅呢,不赶紧蒸好咱们吃什么?”
榕树上的小阿鹖没空理会,因为她正一把握住浮空出现的青羽。
青羽消散在掌心后,小阿鹖睁眼惊呼,“主人主人,是瑶光的传音,瑶光说天后娘娘震怒,命霹雳真君和北斗七宫各领一万天兵下凡,务必要将私自婚配凡人的栾华公主,捉拿回天受罚!”
“北斗七宫派了哪位?”
“瑶光说,来的是他和他大哥天枢。”
“贪狼星君天枢,破军星君瑶光,北斗七宫竟来了两位,”青女神色复杂,“天后娘娘没有点名巨门星君,是北斗七宫之幸;然天枢和瑶光来拆兄弟的一世姻缘,又是北斗七宫之不幸,当真是天意弄人!”
不远处,京元和斥候合力把二郎拉出门。
二郎还没站稳,空中就落下一道惊雷,若非云渺及时出手,将他迅速拉回院中,只怕早就被雷劈了!
斥候:“!!!!!”
京元:“!!!!!”
吴九:“!!!!!”
军队:“!!!!!”
这位‘二郎’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竟然青天白日遭雷劈?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琉璃青瞳望穿云层,霹雳真君和两位星君已经就位,“该来的,还是来了!”
“二郎哥!”
织女刚给花媒婆敷过药,手上还端着绿油油的药碗呢,见二郎差点被雷劈,她吓得丢掉药碗,径直扑上前摸他的脸,“二郎哥你没事吧?”
二郎摇了摇头,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他什么都没看清,只觉得眼前特别刺眼,接着就稀里糊涂回到了院子里。
“阿妹,我没事。”
织女很是不放心,想喂他一滴血,可指间咬不破,于是便抹高衣袖,张嘴咬向手腕处。
二郎一把握住织女手腕,还没来得及阻止,手背就传来一阵刺痛,疼得他浑身轻颤。
云渺心神都在天上,等察觉到血腥味时,才剑指点在二郎手臂处,悄然送出一道剑气,震开了唇上染血的织女。
织女有些不知所措,她明明咬得是自己手腕,为什么会变成二郎哥的手背?
她捧着二郎皮破血流的手,心疼又懊恼,“二郎哥,我……”
“吾乃天庭霹雳真君,奉天后娘娘懿旨而来,因栾华公t主私自下凡,与凡间玲珑村二郎成亲,再三触犯天条,特来捉拿公主,若公主执迷不悟,莫怪本真君不留情面!”
霹雳真君领兵压下云头,浑厚的声音响彻玲珑村,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方师爷一行瘫在村口,身旁郑三一脸绝望,香肠嘴翻来覆去,“仙女,绝色美人是天上仙女,完了,这下可全完了!”
村东九叔爷端着水碗的手抖啊抖,“坏了,二郎娘子是仙女,天上神仙要带她走,咱们谁也拦不住,可二郎要是犯倔惹怒了神仙,再牵连咱们村怎么办?”
二郎隔壁的王七叔倚门坐地,大口大口喘着气,“我的娘诶,二郎娘子是仙女,听说仙女都是喝仙露的,怪不得不会做饭。”
院外军马齐声嘶鸣,为首的英武将军翻身落地,掏出怀中帕子捂住马鼻,很快马儿便瘫软在地,将军以身作则,其余士兵纷纷效仿,以免马儿躁动引起踩踏伤亡!
站在门外的京元收回目光,转头看向院内。
二郎在呆呆望天,他似乎听见了,又似乎没听见,只是无论他怎么闭眼再睁开,眼前还是密密麻麻的天兵。
他张了张嘴,终于从喉间挤出话,“云兄弟,你看见了吗……天上的神仙……”
云兄弟是修行之人,眼神自然比他好,只要云兄弟说没有,他就相信这一切是假的。
“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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