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盘成精
绿苔生阁, 芳尘凝榭。
半透明的身影迈出门槛,不留痕迹的走向院中。
四下无人,青石小路的砖缝里, 野蛮生长着几棵小草, 摇曳的叶片渐染枯黄, 带来秋的预兆。
青女绕行往前走去,路旁安置着一方石桌, 上面有个编织过半的竹篮,石桌旁不见人影, 反倒有棵嶙峋老树守着。
深绿的老叶缀满枝头, 掩映着稀稀落落的青果,如此叶盛果子稀,看来照料树的人, 实在是没什么天份。
她正要伸手触摸树叶,余光却被某处亮光吸引, 等擡脚绕上前时,就见树旁插着一柄剑——剑柄雕有兰花, 剑身刻字‘沧溟’。
因长剑并未归鞘,所以剑身能折射斜阳。
沧溟剑!
当真是许久不见了,青女眼底闪过一丝怀念, 半透明的手指虚虚穿过剑柄, 明明是风过无痕般悄无声息,谁知沧溟剑像是感应到什么, 轰然间剑身光华大涨。
剑身不断嗡鸣里, 以剑尖为圆心的巨大剑阵显形, 将方圆十里的地面照亮,像在与斜阳争辉。
紫竹林旁的山道上, 一手抱竹竿一手拎镰刀的身影,在察觉到剑阵光芒时,瞬间消失在原地。
一片竹叶打着旋儿落下,那人已赶到石桌旁,凝神查探后却未发现异常,面上的激动和心中的期待寸寸冷却,他眉眼微垂着走回树下,手掌覆于剑柄顶端,声音清朗的道:“安静,沧溟!”
沧溟剑亮了几息后,听令的敛去剑芒。
而树下半透明的青女,眼睁睁看着剑阵显形,在莫名心虚的驱动下,想也不想的闪身离开,不知走了多久,不知到了何处,总之等回过神时,头上已是一片清冷的月光。
敲梆的更夫提灯而行,一步一口酒的,直直穿过了她的身体。
青女:“……”
她先是一愣,然后恍然大悟,在月色下张开手掌,“看来,我不算是复生,更像是一抹游魂。”
所以凡人看不见她。
“鬼啊!”走远的更夫忽然大叫,扭头就往青女这边狂奔,提着的灯笼摇摇晃晃,发出‘吱呀’的渗人声响。
一道更快的身影瞬移而来,直直站到了更夫身前,碧绿的长发无风自动,幽幽擡眼看向更夫,“跑什么呀,我只要你一只手!”
声音清脆又干净,像是风吹过檐下玉做的风铃。
原本正要离开的青女,脚步也因此一顿。
更夫眼珠子都快掉出来,面色惨白的摔倒在地,嗓子像是被死死掐住,好半晌挤不出一句话。
灯笼‘吧嗒’落地,斜斜的冒起火光。
青女打量着来人,忍不住挑了挑眉——这人,这绝对不是人,哪有人不是人的皮肤,而是通体碧绿如玉呢?
此情此景,甚是诡谲。
见更夫哆嗦着不说话,那碧玉纹理的男子轻笑,“既然你不否认,那玉儿就动手了!”
说完,他慢条斯理的俯下身,玉色的手闪着寒光,作势要折断更夫的右手。
许是性命攸关,更夫挣扎着往后退,“不,不,不可以,我没了手跟没了命有何区别,我还要养家糊口,我不能没有手的!”
自称‘玉儿’的男子神情冷漠,目光如刀子般盯着更夫的手,“那又如何,谁让你这只手碰过主人呢?”
更夫崩溃的大喊,“你你,你主人到底是谁啊?”
“主人就是玉儿的主人啊,是世上对玉儿最好,每天都会抚摸玉儿的主人啊!”
玉儿说了跟没说一样,不过那眼底的孺慕和痴狂,倒是让青女若有所思,眼见玉儿手指化出一柄利刃,作势切向更夫手腕时,她看向地上的灯笼残火。
琉璃青瞳眼闪过暗光。
本该熄灭的火苗随风大涨,像条火蛇般空游向玉儿,后者显然惧怕火势,当即连连飞身闪躲,地上瘫坐的更夫见状,连滚带爬的消失在路口。
火蛇一分为四,将玉儿牢牢困住。
青女站在玉儿面前,自顾自叹息道:“你那主人又是什么人,叫你生出这般心思,动不动就要旁人的手?”
“主人是世上最好的主人,主人说他这辈子最爱玉儿,主人每天都会抚摸玉儿,可是后来主人变了,他不再和玉儿形影不离t……反倒是你这个女鬼,为什么要帮打更的?”玉儿愤愤不平的瞪着青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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