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曦心中思忖,现在江时已经死了,他没时间为别人悲伤,一个不慎他也下去作陪了。
斐曦深吸几口气,压下心中酸涩,不去想那少年郎清秀俊朗的笑容,他与那残阳昏黄的晚霞越来越远,天人两隔再不相见,甚至还卑鄙的希望那人在地下保佑他……
赵以灵看着怀里这人眼里渗出泪花,眼睛泛红,一闪挂上亮晶晶的泪花,真是柔弱又让人丢不开手。
“那你这个小虫子岂不是就能一直躲在草下,朕对虫子可从来不心软……”赵以灵捏起斐曦脸旁的发丝放在指腹揉搓着,嘴角噙着笑意,眼神幽深。
斐曦死死地盯着男人,忽然熄了火焰,轻柔的语气好似呢喃,“他真的死了吗?”
他是谁,不言而喻。
赵以灵脸上没了笑,只掰过斐曦的脸对着他说道,“死了,要是不放心朕可以找人把尸体追回来,剁碎了喂狗,让他死得其所。”
他忽而又阴沉着脸似是警告的对着斐曦说道,“要是再让朕从你的嘴巴里听见这个名字,那你就下去陪他吧。”
斐曦惨白着脸庞莞尔一笑,盈盈的泪珠顽固的挂在眼眶里,微红的眼尾扬起弧度,他就像枯萎颓废的残花败枝里长出了糜丽的花朵,往日圣洁的白百何变成了耀眼艳丽的红蔷薇,他轻轻道,“好呀。”
赵以灵眼眸中倒映着这一切,面上毫无波澜,只是心中那跳动的节奏突然乱了拍子。
未等人反应,斐曦唇角溢出鲜血,染红了半边白皙脖颈,原本如诱人的面庞被绯色添了一丝妖艳的颓靡,美丽又脆弱。
这时赵以灵才终于慌了神,他翻身下床试图用袖子擦掉斐曦唇边血迹,却越擦越多,下一刻高声道,“宣太医!!朕让等着的人呢?!”
“臣、臣在!”一个穿着深蓝衣袍的年轻人急忙跑了进来,将手里的箱子摆在地上就开始从中拿出一个瓶子 倒出一粒红丹喂给了斐曦。
对上赵以灵的目光讪讪笑着行礼,解释道,“护心丸,急救药,专门对付这种情况 的!”而后面色紧张的为人把脉,只是这只手摸了一下,又换了只摸,来回摸了四五下。
眼见斐曦嘴里不再呕出鲜血,人却两眼一闭软在了床榻上,上身只有一层染血的绷带,下身的亵裤染上斑驳的血迹。
“陛下、陛下斐大人可能情况不太好……”
年轻太医支支吾吾的样子惹得赵以灵心烦,不耐道,“有话直说。”
太医低垂着脑袋,声音一板一眼的说,“斐大人他气血两虚,精气亏损,略有些严重,要是再不加以照料恐有性命之忧……”
赵以灵闻言脸色一变,神情肃穆,他冷声道,“如何治便治,要是没把握就退位让贤,给朕找个能干事的来。”
太医擦着额头冷汗,弱弱地补充一句,“近日斐大人不可再情绪激动,最好是平心静气养着……”他边说边窥着皇帝的神情,老实
地拿着箱子去给斐曦针灸。
他不是很敢看,刚刚在外面等了半天还以为没事儿了,谁知道突发医疗状况,一进门就见血,真是战况惨烈。
如此腹诽着太医脸上还是严肃认真,他手下动作麻利,指尖一弹几根银针就稳稳地落在它们该在的位置,很快斐曦的手臂上就布满了银针。
斐曦此刻乖顺的躺在床上,唇边和面颊上残留着淡粉的血迹,不规则的痕迹好似带上了面纱,精致的容貌显出奇异的瑰丽。
赵以灵望着这幅残败糜丽的场景,眸光微闪,嘴角压下,瞥了一眼忙碌的太医便转身出去了,他还有要事,能抽出这些空子都是他破例。
无人知晓斐曦昏睡后的世界是如何的混乱,痛苦。
无尽的黑暗里斐曦感觉手脚被束缚,身体好似千今重的石块,无知无觉无感,耳目皆是虚无。
好似这世间就剩他一人,空茫之感席卷全身,度秒如年,寂寞极致之后便是绝望。
斐曦惶惶然间意识消沉,恍惚时却又被温暖包围,老木开新芽,枯枝又生花,一股暖流从他心间拂过将所有惶恐不安都洗涤干得一干二净。
忽然有人在黑暗里轻轻唤他:“斐曦,斐曦啊。”
那人叹着气,似乎是眷恋,斐曦感觉一双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随后如一阵风般飘走。
“记得我与你说过的话哦。”
在这轻柔得能使人落泪的温暖中斐曦才缓缓回神,他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啊,是小斐曦……
这头太医刚好忙完,正叉腰欣赏自己的杰作时,发现这躺着的绝色公子双颊缓缓落下一滴清泪,容颜惑人却又带着纯真,真是叫人挪不开眼。
他突然脊背一凉,转头发现周围没人,悄悄掏出一块手帕将美人脸上的泪水擦掉,这要被皇帝看见说不准得治他个医术不精之罪。
这不是他大惊小怪,都是前辈实践出来的真知,太医思及此处又为前辈们念了几句悼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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