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曦闭上眼睛，他看见了，看见赵以灵下令放箭时候的模样，那么冷漠，那么的……胸有成竹。
风附着在他们身边，带来浓浓的血腥味，斐曦环抱着冯春，指尖湿润，他忽然想到什么，脸变得煞白。
“冯春！你放开我，自己走吧！那赵以灵不会马上杀掉我，你回去找救兵！”斐曦哭腔一出，眼泪止不住的流下，就像堤坝泄洪，不可收拾。
这时候赵以灵仿佛在戏耍他们一样，两人不再受到箭矢的攻击。
然而一切美好的期望都是幻想。
冯春在那最后的路上倒下了，他笑着推开斐曦，轻巧的力气能让斐曦稳稳地站在地上，“殿下，快走吧，我为您断后……”
他一口鲜血喷出，沾染了斐曦本就狼狈的面颊，还是对斐曦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像倾倒颓败的山，只留下一句，“殿下快走。”
直到冯春倒下斐曦才看清他背后那穿入皮肉的利箭，伤口处乌黑发紫，那些箭有毒。
只要斐曦再往后走几步他就能跨过那道门槛，“离开”这高大红墙围起来的地方。
“好。”
斐曦从不是什么怯场的人，他怕死，他最会算计，他不能让冯春白死。
他最怕死了……
“唰！”
最后一道箭矢朝他射来，那利刃擦过他的耳垂，从耳旁划过脸颊留下一条鲜红的痕迹。
天旋地转间他被按住直直地跪在地上，双膝磕在僵硬的地砖上，发出一记闷声。
斐曦头顶传来一个森然的声音。
“怎么不跑了？”
那人缓步走近斐曦，他的脚步声如同死亡的倒数，让人心寒胆碎。
斐曦低着头，不作言语，纤细的脖颈暴露在空气中引颈就戮般沉默。
赵以灵瞥了眼躺在地上的尸体，这个人在之前还胆大到违抗他的命令，带着斐曦逃跑。
沉默的皇帝忽然笑了，他的声音如寒泉冰冷彻骨，“你看，没有人能从这里逃出去，吃人的宫殿可不是说说而已。”
周围的人寒蝉若噤，如此大胆的话只有皇帝能说出口。
但是他们忘了斐曦。
赵以灵微凉的是手指捏住斐曦的下巴，将他的脸擡起，而斐曦却让他意外。
那双总是狡黠，胆小的眸子此刻熠熠生辉，里面有熊熊烈火在燃烧，那炙热的温度也让赵以灵热血沸腾。
皇帝心中感叹，真是美丽啊，多久没见过这种眼神了……自从他登基以后，再没有人敢用这种眼神看他了。
斐曦的话语同他眸中的火焰一样，刺痛着别人，平日里只会阿谀奉承的嘴巴吐出锋利的字句，“如果不是你们在箭上投毒，我和冯春早就离开这里了，吃人是不是宫殿，是你们这群卑鄙的人！”
斐曦冷哼一声，“或者我再说清楚一点。”
众人被他的话语激得一身鸡皮疙瘩，而后面还有人正朝这里走来，朱绯他只能看见包围着斐曦的人，内里的情况一点看不见。
这话不大不小却十分清晰，赵以灵面色不改，他松开手，却从斐曦的脸颊边摸去。
寂静的人群中只有赵以灵冷着脸动作不停，斐曦毫无预兆的开口了，“真正吃人的妖怪是您呢，不然怎么这么多人都想杀您呢，您才是那个吃人喝血的妖怪！”
赵以灵手上用力终于将斐曦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了下来，因为太过用力而导致斐曦白皙的脸上出现浮现一抹粉色。
“啊，真是，现在才顺眼一些。”冷漠的皇帝轻抚着斐曦的面颊。
斐曦撇开脸想躲过赵以灵的触碰，却被他强硬的摆正。
赵以灵漫不经心的模样却慑人，他薄唇轻启，“不要让朕再看见你脸上那个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修长的手指抚至斐曦的唇角，却被斐曦发狠的咬下，一股血腥味瞬间充满他的鼻腔。
那些人此刻好似打开了什么开关，一个个慌张失措，他们都想将斐曦的嘴掰开，却被赵以灵的眼神逼退。
即使被咬着指尖，那血液都顺着斐曦的唇角落下，赵以灵依旧面不改色。
一瞬间好似有什么东西撞入他的心扉，赵以灵嘴角咧开一个肆意的笑容，另一只手在斐曦脖颈处按了一下，斐曦便不受控的松开了嘴。
斐曦狼狈的模样好似引得赵以灵发笑，他反手将斐曦从地上搂起来。
那些人看着赵以灵眼色，早早退至一边。
而朱绯和叶景玉赶到时只看见斐曦狼狈至极被赵以灵扛在肩上，朱绯先来轻挑的脸色一变，他有预感斐曦不会好过。
而叶景玉笑眯眯的眼神一直没有改变，只是手里的折扇一直敲击着手心。
他们与赵以灵两人擦肩而过。
斐曦却在看见朱绯的那一刻眼中迸发出璀璨的光芒，他朝朱绯伸出手，“朱绯救我，你说过带我走的！！”
而朱绯就如斐曦预感的那样沉默，他只是不死心，他想逃出去，他祈求上天让朱绯变成他这边阵营的人。
然而这些奢望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空。
朱绯移开目光，不敢去看斐曦。
只有叶景玉还在笑吟吟地看着斐曦狼狈的样子。
赵以灵却冷不丁出声，“他不会带你走，你最后只会被他带到朕的宫里。”
“闭嘴！你闭嘴！！”斐曦疯狂地拍打着赵以灵的背脊，垂死挣扎之感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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