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谦说要离开,但并未走远,只在知州府旁边的一个茶楼里候了一阵,直到看见穆钱出来了,才差人将他带了过来。
[晋公子怎么还在这里?]穆钱在纸上飞快书写:[是要同我商议转卖盐引的事?]
秦谦笑了:“我自然是来关心孙公子生意的。如何?可有见到尹大人?”
穆钱摇摇头:[没见到,同我商议的是另一个看起来比较跋扈的青年,那人连姓名都不曾说过。]
秦谦继续追问:“既然孙公子打算接收我手中的盐引,想来应该是拿到想要的东西了。”
[交易是定下了,不过……]
秦谦:?
不经意间,穆钱竟然打下了几个省略号,引得秦谦侧头望着他疑惑了好一阵。毕竟在古时候是没有这一类符号的。
穆钱很快用炭笔涂掉了省略号,将方才在府中发生的一切娓娓道来。
看出穆钱要砍价,接待穆钱的人很是不屑,穆钱原本以为自己会被轰出来,结果对方却只是板着脸,向穆钱道出了一个外人都不知道的消息。
盐都被封的井盐场,官府都说是因为发生了意外,所以才不得不暂时关闭。而知州府的这位青年却说,盐场关闭,是因为那盐场里面的盐已经被采光了。
如今的盐荒在朝廷大批量盐袋的调拨下得到了缓解,但若盐都盐场不能出盐之事被外人知晓,蜀郡以及周边郡县的盐价必定还会上涨。
即便可以从沿海购入海盐,可远水终究救不了近火,在外面的盐送入蜀郡之前,这存放在荣州的一万石的盐,绝对可以卖出天价。
[我不是没有怀疑过消息的真伪,但尹大人同我说这样的假消息又有什么用呢?难道就为哄骗我花这三百两?]穆钱从出府后,就在琢磨这一点。
秦谦听了他的话,反而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穆钱看出他应当是猜测出了什么,有些不满地在纸上写到:[我已经向晋源兄分享了我的情报,晋源兄也该透露点什么才公平,不是吗?]
“孙公子别急。”秦谦带着穆钱换了一个二楼的雅间,雅间的窗户正对着知州府的大门,两人坐在桌前,只要稍稍一侧头,就能看到府内人员的进出。
穆钱陪着坐了半个时辰,始终不知道秦谦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嘴里的棉花越来越重,让他嘴巴开始变得酸涩。
他本想找借口离开,秦谦却拉着他不让人走。无奈之下,穆钱只得多叫了几壶茶,以茶水喝多了需要小解当借口,每隔一两个时辰就到外面去更换一次棉花,顺便活动活动下颌。
直到夜幕降临,知州府门前的灯笼点亮,穆钱在终于合上了窗户,向穆钱发问:“孙公子今日可有算过进出这知州府的外人有多少?”
因为知州府的家丁丫鬟都穿着一样制式的衣服,穆钱很容易能区分,而且也确实留意数了一下:[若不算我去厕间的时间,今日大约有两三人吧。]
秦谦跟着解释:“这些人从知州府出来后,我便派人一路跟着他们,想要打探清楚他们的来历,这不,探子才刚回来。”
秦谦用折扇指了一下身后一个身材矮小但看起来十分有杀气的男人:“说一下吧,什么情况。”
男人点点头,将那些人的去处一一交待。除却一个不在荣州本地安家的,其余两人均是当地商人的伙计,其中有一位姓陆的,还同穆钱有过生意来往。
等打探的人离开之后,秦谦继续说道:“自从买扑会结束后,我就一直留意着知州府内的情况,隔三差五便会有人上门拜访,而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荣州本地的商人。”
穆钱思索了一会儿,在纸上写道:[既是本地商人,想要同知州拉近关系,时常拜访也并无不妥,是否有受贿之嫌,也与你我也无关。]
秦谦似乎不是很意外穆钱会这样回答:“若是普通拜访自然合情合理。但这些商人中,大部分却都承揽了同一桩生意——贩盐。”
穆钱眼神中露出了一瞬的惊讶。提示到如此,穆钱哪还会不懂。
且不论盐场是否还能出盐,但凡知道这个消息的盐商,自然都会生出囤盐的心思,尹知州正是利用这一点,将明面上还未拍卖出去的一万石盐反复、多次卖给各个盐商。
盐商们自觉捡了大便宜,自然不会到处宣扬,只会乖乖等着盐场消息放出的一天,赚笔大钱。
但穆钱想到这里还有一事不明:[若每位盐商都像我一样,要求钱货两讫,尹大人又如何能拿得出那么多的盐?]
穆钱刚把纸本递过去,秦谦忽然大笑起来:“孙公子,这一万石一万石往外出的盐,也不是小数量,荣州如此之大,你觉得放在哪儿才最安全呢?”
穆钱恍然大悟。
盐都盐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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