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不答,叶冰兰踢了他一脚,不耐烦道,“跪没跪?”
穆钱别过脸去,十分屈辱地从牙缝中挤出了二字:“跪了。”
叶冰兰嗤笑一声:“就是电视剧里演的,趴到地上,撅着屁股,把头重重磕在地板,‘砰’的一声,再配上台词‘小民叩见六殿下’,这样?”说着,还有模有样地学起来。
穆钱艰难开口:“……是……”
叶冰兰乐了:“就因为让你下跪,所以你讨厌他?还跟你干爹告状?”大周虽不注重繁文礼节,但对帝王一脉行跪礼,只是一件很普通的事。
“什么叫告状?!”穆钱立刻为自己辩解,“哎,我不磕这个头就不配跟他说话是吧?这种人你指望他能当明君?指望他能懂得民贵君轻?我只是在提醒干爹,六皇子未必是良主罢了。”
“他不是良主谁是?”叶冰兰挑眉,“两年前还在乡下种田的……九殿下么?”
穆钱看了一眼手中的盐律,唇角微翘:“那……倒也不是不可以。”毕竟皇上如今就两个儿子,不是秦瑾,也只能是秦谦了。
叶冰兰看得出来,秦谦因为《元初盐法志》对九皇子有莫名的滤镜,但她还是忍不住提醒:“穆长情,你别忘了,我们是岑忠的人。”
她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岑忠拥护的是秦瑾。一个民间出生的皇子,无权无势,想要争夺储位,最后是落不得好下场的。你做这些根本毫无意义,只会若岑忠不高兴罢了。”
“没事,一点小任性罢了,干爹气过也就过了,”穆钱表现得很乐观,“我能为他做的事多了去了,不差这一件。”
“那等你没用了呢?”叶冰兰追问,“或者等你不想再为他做事了呢?他就会放过你吗?”
穆钱沉默。
“你我都知道,岑忠从来不是什么慈祥的长辈。哪怕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叶冰兰继续道,“他活了两辈子,凭我们两个人短短四十年的阅历,是斗不过他的。”
穆钱轻叹一口气,把盐律盖在了脸上,再把双手枕在头下,大有耳不听为清的意思。
叶冰兰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余的话,语气一下软了下来:“我也没有其他意思,毕竟依仗他,我们也过了不少安逸日子。我一个靠你混吃等死的人,更没职责你的资格。我只是提醒你,尽早为自己谋划一条后路,反正日后不管谁继位,岑忠也都活不了多久。”
秦谦继位,肯定不会留下他这个对家的“大粉头”。若是秦瑾继位,卸磨杀驴,鸟尽弓藏的故事,历史上还少么?
“嗯……”穆钱故作深沉地思考了片刻,忽然从床上跳了起来,“你说得对,那我就更不能待着这里了。”说着就往房间外走。
“你去干嘛?”叶冰兰回头问他。
“踩点啊,”穆钱说得很豁然,“为今后的跑路做准备。”
“你马车快来了啊,”叶冰兰无语:“你不是要去江南吗?你的禾下乘凉梦不研究了?”
穆钱抽出枕头下的手机,塞进靴边,回头笑盈盈地回答:“逗你的。”
他朝着窗户擡擡下巴:“马车,来了。”
话音方落,叶冰兰就听到了楼下传来的马蹄和车轱辘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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