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另一位镖师走过来,“这些劫匪怎么处置?要带去报官吗?”
穆钱顺着镖师所指看向被绑的七八人。
他们有三四十的成年男子,也有十五六岁的少年,几乎都是肤色黝黑,穿得也破破烂烂,毛躁的头发有的用麻绳随意绑了一下,有的直接就散了一头,看起来哪有半点劫匪的样子,分明就是逃难的百姓。
车夫看了一眼后叹气:“我就知道又是他们。”
秦谦疑惑:“又?”
车夫擡手:“公子别误会,我说的又不是指他们中的谁,而是说江南地界的灾民。”
车夫慢慢解释道:“公子也知道,江南最近比较乱,许多买不起粮食的百姓只得往城外走,在乱林和山涧里找些吃食,但时间一长,野菜挖空了,河鱼捉尽了,他们便在这山道上抢劫路过的马车。我们的马车,方才就是被他们放在山道间的碎石绊了一下,惊到了马匹,才导致的失控。这样的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我才在临走前,建议公子们雇两位镖师。”
穆钱看着那几个瞪着他们的百姓,心情有些复杂。
他知道他们不是有意想害自己的性命,但那样的行为有什么后果,他们也心知肚明,只不过比起自己活,他们更不在意别人的死。
穆钱算不上什么圣人,路过之处,若见到一些清苦的人,他是很愿意掏腰包帮他们解决窘迫的。
即便眼下,他们的行李大多随马车掉下了山崖,他身上所配的玉珩,头上所戴的发冠,甚至是腰带上的玉石,随便留下一件,也足够他们支撑很长一段时间。
但……他不愿意。他实在无法用自己的善,去面对他人的恶。
就算带他们见官又能如何?他们受了罚,穆钱也并不会觉得内心舒爽。能将此事当做从未发生,已经是他做出的最大让步。
穆钱转头,正想征求秦谦意见,却看到秦谦忽然解下了自己的腰带,用旁边的绳子将衣袍固定好后,把腰带以及腰带上连着的玉珩一起,扔给了那群人。
穆钱惊了:这天下竟然还有比自己更圣母的人?
群里的一个少年看着掉在面前的镶玉腰带,先是一愣,而后像是明白过来了什么,用脚将腰带勾回了自己身边,一屁股坐在上面,生怕秦谦反悔似的,死死护在身下。
秦谦对他们的态度漠不关心,回头朝着穆钱笑笑:“褚兄,我……”
“算了,”穆钱也能明白秦谦的意思,“放了他们吧,我们还是先赶路,找个医馆看看伤。”
“好,多谢褚兄。”因为一只手被吊着,秦谦只能单手朝穆钱行礼,而后交待身旁的镖师,“这位镖爷,给他们松绑吧。”
车夫见天色有些晚了,也建议道:“我知道附近有个小镇,走路过去大约半个多时辰,两位公子,是否过去歇一晚?”
“行,麻烦大哥带路吧。”
“喂!”穆钱刚一转身,身后的少年就朝着他大喊,“那个穿黄衣服的。”
“这是金色!”穆钱回头反驳,还连带瞪了他一眼,“叫我作甚?”
少年站起身,先是指了指秦谦,“他都给了,”而后朝着穆钱擡了擡下巴,语气傲慢至极,“你为什么不给?”
穆钱震惊:“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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