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中的遇袭
经过三日的车程,穆钱一行人已经出了京州,进入了覃州地界。
覃州的安阳城有百年前的前朝宫殿遗址,现虽已荒废,却还是被朝廷圈围起来,成为大周专门的祭祀用地,许多诗人游者路过安阳城,都会去一睹前朝宫殿的宏伟。
由于两人行程紧张,秦谦甚至都来不及进城看一眼,从安阳城郊外就已经绕离了大半个覃州地界。
秋日的白昼逐渐变短,酉时左右,天边就只剩下一层灰蒙蒙的白光。
经过安阳城后,越是往南,山脉峡谷将会越来越多。
如今的大周比起前朝已经安稳许多,但在某些偏僻之地,依然匪寇盛行,崎岖的道路向来都是山匪野寇的活动区域。为了安全起见,两人的车队只在天亮时赶路,落日后便宿在各个驿站。
秦谦谨慎,与车队随行的,除了有身手不凡的侍卫,还带有厨子和管家。到了驿站后,都会有专人采买做饭,从不食用驿站提供的食物。
入住驿站后,随行的管家该喂马的喂马,该巡逻的巡逻,作为主子的秦谦和穆钱,便各自回房休整,冲澡换衣,整理随身行李,等收拾完后,大约也就到了吃饭时间。
穆钱有心避开秦谦,在路上一直都以晕车为由,闭眼小憩。除了一些必要交流,两人在路上基本都没怎么说过话,到了驿站也是各自回房。
天色暗淡,房中点燃了一支黄烛,将穆钱的轮廓投影在了屏风之上。
穆钱曲腿坐在浴桶中,后脑勺靠在桶沿上,长长舒出了一口气。
比起旅途劳累,与秦谦相处,更让穆钱觉得压力。
身为“穆公子”的他,与秦谦的交流屈指可数,甚至在他们重新见面时,穆公子就已经堂而皇之威胁皇子,按理说,秦谦对他应该带着防备与敌意,可事实却并非如此。
穆钱有数次,总觉得秦谦在盯着他的脸看。但等他看过去时,秦谦的视线却只是落在他相近的位置。在发觉穆钱望向他以后,秦谦展现的那份笑容,也与曾经身为“常青”的他,看到的极为相似。
易容改变的只是容貌,改变不了身形和气质。尽管穆钱已经在努力脱离“常青”的人设,但若长期相处,说不准秦谦还是会从他身上看出端倪,所以,此次出行,必然要将常青“病逝”的故事做实。
忽然,房间外响起了细细密密的响动,带着一些急促的脚步和低声耳语,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有刺客”,随后就是刀剑相击的声音。
穆钱赶紧从浴桶中起身,甚至来不及将身体擦干,一把拉过屏风上挂着的长衫和外披,胡乱往身上一套,走到门口,想先通过窗门打探一下外面的情况。
房门忽然被人从外推开。秦谦踏入房中时只看到摇曳的烛火,心中一紧:“穆兄!”
“这里。”穆钱轻声回答。
秦谦转头,发现穆兄就站在门板旁边的小窗前。他进来只顾着看房间内的情况,忽视了自己的身后。
穆钱走上前去:“殿下,发生什么事了?”
一阵冰凉的风带到了自己面前,秦谦还未看清穆钱的面容,就已经感受到了他身上传来的湿濡水汽。
“抱歉,穆兄,驿站有劫匪闯了进来,我的人正在楼下应付,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解决,”秦谦拉住穆钱的手,“安全起见,穆兄先暂时同我待在一起吧。”
由不得穆钱拒绝,秦谦已经将他拉出了房间外。驿站的回廊点的都是灯笼,只能勉强看清人物轮廓,以至于一路上秦谦都没有发现穆钱的窘态。
直到被带入了自己的房间,秦谦才发现,穆钱脸上还贴着湿漉漉的长发,一手被他拽着,另一只手捏着领口,他虽然搭了两件衣服,但都还未来得及系衣带。稍长的衣衫下露出半截白净的脚腕,脚上未着鞋履,只踏着一双清凉的木屐。
“咳咳,”秦谦有些尴尬,赶紧从自己房间里拿了布巾和衣物,递给穆钱,“穆兄,方才在沐浴啊……”
“嗯嗯,听到外面有动静,担心发生了什么事,才到门口看一下,正好殿下就进来了。”穆钱用布巾擦了擦头发,却抱着衣服迟迟没有动作。
秦谦明白了他的意思,主动往旁边退了一下,指了指床榻的位置:“那边有屏风,只是被我收起来了。”
古代的单间房,为了不让进门之人一下能窥探到床上的情况,都会在床和门之间隔上一扇屏风。但因为秦谦出行经常都会遭逢意外,屏风的存在会让他难以察觉门外发生的细微变化,所以秦谦在外一向不用屏风,他更喜欢一睁眼就能看到房门,会让他更有安全感。
穆钱走到屏风后面,将身上已经湿透的衣服脱了下来,扔在了地上,随后穿上了秦谦的外衣。秦谦的衣服大多都是浅色,拿在手里就已经能闻到那股特殊的熏香味道。
同穆钱习惯穿的长衫不一样,秦谦的基本都是上衣下裤的制式,刚到屁股后面一点的上衣,穆钱穿着总有些不自在。
秦谦听到脚步声,方转身就看到穆钱从屏风后转了出来,一边扯着衣服下摆,一边低头闻袖口,让秦谦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殿下的衣服,总带有一股奇怪的香薰味。”穆钱随口说道。
秦谦笑着解释:“那是驱蚊熏香,宫内浣溪的衣物都会——”
“你们干什么!!?”一阵凌厉的叱喝打算秦谦的话。两人一起朝门外望去,清晰的对话逐渐传入房中。
“这位官爷,我们的货都还放在后院的柴房,你们让我们下去看看吧,要是货没了,我们这趟的千辛万苦可就白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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