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世界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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旷野之上, 四周围有着淡淡的灰色雾气。
这里距离魔王城不过三百里，某种程度上毗邻它的边界。这里也是亚人种常年守卫的地方，但它并不是为了保护魔王城不受损害而守卫, 相反, 它是为了阻止那些愚蠢地靠近魔王城的无知生物。
但凡进入魔王城边界内的, 都会被其吞噬……那里仿佛一个幽暗、贪婪、吞吐着诱惑气息的深渊巨兽的口，永远也填不满。
“你们知道吗？其实……我也有人类的血统。”亚人种像小山丘般的身形坐在地面上, 它的脸上带着半截红白相间的面具，胸前的宝石护甲光泽黯淡了许多。
它的面前, 几个人凌空而坐。
慕言疑惑：“你的祖先之一有人类？”
不会吧？人类怎么可能生出体型这么大的孩子, 难道是人类和化成人形的巨大魔兽生的？这……跨种族真的能生娃么？
亚人种摇了摇头：“我……最初到底是人类、元素生物、还是魔兽……其实已经有点分不清了, 或者说……我是他们的融合体吧, 最初融合‘我们’的人, 就是祂。”
“！”慕言一怔。
融合物种？……听起来未免也太离谱了, 而且随意融合不同种族的生物……听起来真的像是“神”的能力。
“你们知道吗？世界最初, 其实并不是这副模样……不，我这么说就太托大了，应该说, 我所知的早期世界，和你们现在所说的这个【黑暗大陆】完全不同。”
亚人种说：“最开始，世界并没有这么灰暗……当然，也可能是融合后的我, 再也看不到那些鲜亮的色彩。但我依然还记得, 祂没出现的时候，世界多姿多彩的模样……”
在亚人种的描述中, 几千上万年之前的“上古时代”, 有着各色各样非常漂亮的奇珍异兽, 人类古籍记载中的龙、凤凰、麒麟、玄武……开启灵智的各色元素生物，水、火、大地、风、雷、电……还有各种吃人、扰乱、释放天灾的妖魔、鬼怪……
当然，也有人类这种体型虽小却天生灵巧聪慧的生物。
各种生物相互杂居，但也各自有各自的地盘，平时并不会相互侵扰，虽然也时常发生一些种族间为了争抢地盘和资源开启战事与争端的事，但总体上，世界是光明且充满生机的。
大地肥沃、天空晴朗、水源丰饶、山石灵俊……天地间的生气十分浓厚。
值得一提的是，上古时代的人类生活也十分不错，人类虽然身体孱弱，但是他们头脑聪慧，他们总会钻研出各色各样让其他种族闻所未闻的修炼方法来提升实力，制作出千奇百怪、奇思妙想的工具让生活变得更加便利。
相比很多其他天生神力非凡、性情孤傲、热衷于独处的生物来说，人类总是选择大体量的群居，通常单体的人类并不十分强大，但当大量人类聚集在一起时，又总能汇聚出一股超乎寻常的可怕力量。
这其中，也偶尔会出现一些惊才绝艳的天才人类，能够通过修炼，不断提升自己的实力，甚至超越那些天赋神力的强大异兽。
尤其有些人类又拥有绝佳运气，总是能找到天生地长的灵草妙药，改善自己的体质，延长自己的寿命，而当人类短短百年间的寿命桎梏被突破以后，就会出现大批修炼到极致、问鼎巅峰、傲视群雄的高手。
但人类，实在太聪明了，当他们过于强大后，又总是滋生出远超其他物种的贪心。
不，或许人类天性就是贪婪的……
当亚人种说到这里时，它又看了一下坐在它面前、目光澄澈且友好的慕言，又改口道：“但是，人类的天性又是多变的，或许这世上最复杂的生物就是人类……”
面对同样一种境遇，人类的选择总是大相径庭。
有的人类变得强大，乐意守护自己的族群；
有的人类变得强大，却只滋生了权利、欲望和破坏的野心；
还有的人类变得强大，却开启了自在无拘束的生活，闯荡天下，游走世界，唯心唯我，以自己的意志凌驾于其他所有的物种之上，却又真的像耀眼的太阳，扬名四野，令所有生物钦佩艳羡！
“那样堪称平和的时光持续了很久……直到有一天，一些争强好胜的人类攀登到世界树的顶峰……”
“灾难，开始了。”亚人种的声音突然变得如撞击般的低沉。
“世界树？”慕言疑惑。
她此次来到黑暗大陆，实在太过仓促，来了以后又立即遇到魔种和东，一路直奔魔王城这边。但她记得东说过，世界树在黑暗大陆东面的中心地带。
她也曾经攀登过人类大陆的世界树，金说，那颗世界树只不过是一个缺乏营养、长不高、只有1784米的小树苗，真正的世界树生长于黑暗大陆，扎根于山脉，吸收地底火山岩浆，高耸直入大气层外，无比的庞大。
“他们见到了什么？”东终于开口问道。
“月亮。”亚人种忽的擡头，遥望向高远的天空。
……
*
同一时刻。
黑暗大陆，北面，迷宫城市-镜像城。
金指着壁画上一群人在树下朝拜的景象，问道：“看到了什么？”
奇犽两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树，跪拜的人。”
亚路嘉不太肯定：“还有……月亮？”
他感觉树的上面还画了一个圆圈。
金又指了指圆圈更上方另一个小圆圈：“那这个呢？”
亚路嘉眨了眨眼：“唔……两个月亮？”
……
*
旷野之上，一片灰雾笼罩。
亚人种同样说道：“那个时代的天空中，有两个月亮，但知道这一点的生物，已经很少了……”
它仿佛带着无限的叹息，面具后的眼睛瞅着灰蒙蒙的天空，流露出一种让慕言看不懂的深情。
今晚，又将是一个见不到月色的夜晚。
不，魔王城附近，终年被灰雾笼罩，它甚至已经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看到过月亮？
“两个？”慕言讶异。
可是不对啊，即使在黑暗大陆，这段时间以来，她所看到的天空中，明明只有一个月亮。
不同于慕言的意外，东却在心中说道：果然。
“另一个月亮不见了吗？它去哪了？”慕言问，“还有，那两个月亮有什么不同之处吗？”
“一个看起来比较小，是恬静的淡黄色，另一个则显得比较大，是白云浮动的亮蓝色。”亚人种的眼中又流露出一抹温情，浮现出笑意。只是那抹笑意，又很快转变成叹息。
“另一个，逃了。”它说。
“……？”慕言一脸懵地眨眼，“逃……了？”
星球还会自己跑？它长腿了？？？
东：“……”
他的心中，大概已经有了猜测。
“是啊……”亚人种叹道，“逃掉的不仅仅是那颗亮蓝色、白云浮动的月亮，还有很多从这里离开的各色生灵。”
“诺亚方舟？”慕言下意识嘟哝了一句，见亚人种看向她，她立即说道，“不，没什么，您继续说。”
她的心中，也开始有了一种不妙的猜想。
“你们知道，对这个世界来说，世界树意味着什么吗？”亚人种问。
“空气净化器？”慕言不太确定。
东说：“光明，生机。”
“不错。”亚人种点头，“世界树是你们人类的称呼，在魔兽族的眼里，它叫做生命树，是一切生命的源泉……之一。”
东又说：“另一个源泉，是三原水。”
亚人种再度点头，对东流露出一抹赞赏之意：“我听说你曾经打过世界树的主意，但最终放弃了。你没有动它，这很好。”
在它看来，如果东真要对世界树下手，以他无孔不入的缜密性格，总会有机会的。
听到这里，东“嗤”地一笑，摇头轻叹，黑发在颊边落下两缕：“……”
那些魔兽族把世界树看得比全族的命都更重，宁愿自尽死在他面前，也百般恳求他不要去动。
他又哪里有那么的不近人情……
东轻轻叹息，想到这里，他又朝慕言的方向看了一眼，就见小姑娘正认真看着他，见他看过来，还绽开灿烂且温柔的笑意，好像在说“我就知道东真的很好呀！！”
东一怔，又移开视线，唇边不由浮现出一抹笑容。小姑娘，是真的很会讨人喜欢了。
“世界树，三原水，还有天上的太阳，是一切的根基。破坏世界树，就是自毁根基，灾难，自然会降临……”亚人种说。
“他们为什么要破坏世界树？”慕言问。
“因为想要到月亮上去。”亚人种回答。
慕言：“？”这是想上天啊？
亚人种说：“我没有去过世界树的顶端，因为那里实在太过寒冷……又或者说，相较于那个时代登峰造极的最强者来说，我……太弱了。”
“但我曾经见到过一个登上顶端的人类，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他两眼放光、充满无限欣喜与热切的模样。”
“他用无比渴望、崇敬、向往的神情说：世界的外侧，真的太美丽，太浩大了，而我们所生活的世界，太过渺小。如果能有机会去到外侧，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亚人种的语气突然加重，它的情绪也变得激动起来。
慕言一怔。
以黑暗大陆这无边无际的领域来说，还太过渺小吗？……
该说果然不愧是上古时代人类的心量……果真不同？
亚人种继续说道：“他们因此生出了一种心——他们想要站在白云浮动的蓝色月亮上，看看自己的世界，再看看外面的世界，又会是个什么模样。”
“又或者，月亮上本就有着他们想象不到的奇妙存在。这种心念一旦滋生，就有着无穷诱惑……”
“因此，他们想要搭建一座天梯。”亚人种的神色，忽然变得严肃且冷厉。
慕言微微沉默：“……世界树是原料？”
“没错。他们想了很多方法，最终发现，只有扎根于地底岩浆的世界树拥有无尽生机，世界树的枝叶，本身就蕴藏无穷能量，即便是砍伐下来的世界树枝叶，也能够吞吐生机与气息，护住围绕在它周围的一部分空间……这绝对是天梯的最佳原料。”
毕竟宇宙空间，是真空地带。
慕言立即想到，人类大陆的世界树，恐怕也起到了类似庇护、调控人类大陆的效果，与【外侧】黑暗大陆无穷天地里的世界树，形成内外呼应。
甚至，“小世界树”是定位人类大陆的一根标杆，是拢住缺乏养料、面积“狭小”的人类大陆稀薄生机的一株“良药”。
“……”想到这里，慕言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回应了。
她大概已经猜到亚人种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果不其然，亚人种说：“伴随着天梯的构建、世界树的砍伐，世界的生机，在流逝……灾难开始了……”
“就没有人想要阻止吗？”慕言蹙眉，也感同身受地感觉到一抹焦急。
亚人种摇了摇头：“一开始……没有谁想过要打世界树的主意。”
所以也没有人知道，天灾的出现与世界树息息相关。
一开始，生灵们只是发现黑暗在一点点增多，到后来，那与日俱增的黑暗，不断感染形形色色的生灵，陷入疯狂与魔障。
它们的外表开始变异，变得斑斓、怪异且丑陋，它们纯净的心性被污染，变得充满杀戮，贪欲，掠夺，欺诈，吞噬，毁灭，破坏……这些负面的东西，不断滋生。
天地间原本天高地朗的生机与清气，在不断污浊与下沉。
也曾有人想要阻止，但那个时候，疯狂才是人群的主色调。
因为伴随着天梯的搭建，已经距离白云浮动的蓝色月亮越来越近了。
那些人又怎么肯在此时放弃？！
于是，战争开始了。
而战争带来的杀戮、死亡、痛恨、毁坏、生灵涂炭……又进一步将世界推向黑暗的深渊。
终于——
祂，诞生了。
伴随着祂的诞生，世界在极短的时间内，陷入了一片毁灭般的混乱。
到处是硝烟，到处是黑河，大地被鲜血浸润，变成深沉的暗红，天空再不复从前的清朗，一片灰雾笼罩。
生灵之间的冲突，甚至变得毫无理由。
那从前曾有过的美好、友善、互帮互助……清澈的小溪、烂漫的山花、自天空中划过能带来祥瑞与福祉、供生灵们瞻仰的灵兽……竟是再也没有了。
亚人种的目中带着深沉的悲哀。
那些还尚存理智的生灵们，直到此时才意识到，这一切毁灭的源头，竟是从世界树被破坏开始的。
但此时早已追悔莫及，因为魔王已经降临世间。
世间，陷入大恐怖，大灾难，大绝境！
……
*
同一时刻。
黑暗大陆，北面，迷宫城市-镜像城。
金、奇犽、亚路嘉看着壁画上的下一幅画面，都有些不太理解。
明明上一幅，还是无数人朝拜一棵树，以及树上的月亮，怎么下一幅就出现了一个像魔鬼一样的人，对世间降下灾难？
奇犽说：“会不会是他们的祈祷召唤来了邪神？”
金说：“不像，这棵树应该指的是世界树。”他又想到王子曾经提到过的魔王和魔王的城堡……王子虽然不着调，但从不会胡乱给出信息。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出现的，但应该是说有魔物对世间降下惩罚。可惜，壁画就只到这里了。但不管怎么说，黑暗大陆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应该和这件事有绝对的关系。而且最后，人类应该是为了躲避灾难，才规划出我们所熟知的人类大陆区域，由莫比乌斯湖作为屏障，安稳地生活在里面。”金做出判断。
只是不知道这个过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金又看了看那两个象征的月亮的圆圈，想了想，伸手按了上去。
陡然间，一道光华闪过，三个人的身影消失在原处。
……
*
旷野之上。
亚人种的声音沉重而充满无奈。
“祂所到之处，是寂灭般的毁灭。”
生机转死，活物消逝。
万物生灵，都在祂的随性之下，被感染、扭曲、破坏、融合、变异……成为各种各样稀奇古怪、闻所未闻的“新种族”。
祂将人类与魔兽、元素生物融合，创造出亚人种变成他的从属。
祂把玩【双尾蛇】能奏乐的震动尾巴，让它充满能感染其他生物的无尽杀意。
祂让因瘟疫而苦不堪言、祈求生命不逝的人们罹患【不死病-佐巴艾病】。
祂伸手一指，迷蒙的灰雾中自然诞生出拥有灵智的【气态生命-埃】，祂赋予它们强大的力量，让它们变成欲望的依存体，凭借“等价交换”的能力，引诱生灵尽情释放贪婪与欲望！
祂将莫奇（食梦貘）这种吞食噩梦、只让人做美梦的可爱灵兽变成【育人兽帕普】，任何想要获得快乐与美梦的生物，都将付出生命的代价！！
……
不知有多少自诩实力强大的生物，因痛恨祂而想要去消灭祂，却从未有谁活着回来。
世界，濒临崩溃。
渐渐的，人类之中分成了两大派别——逃亡派和净土派。
他们甚至去游说各族生灵，想要它们加入自己的派别，凭借大家共同的力量，达成他们的理想。
听到这里，慕言问：“逃亡派……是指继续砍伐世界树、完成天梯，去往蓝色月亮上，然后驱动蓝色月亮离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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