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赋动江关
陈楚芝哪里还忍得住,连忙上前不由分说抓住池念森的手:“池公子,你可还认得我?”
池念森脸上一紧,勉强笑道:“我手刚触过毛笔墨水,怕要弄脏了陈公子。”余光见陈栖忆黑下来的脸色,差点没憋住笑出声。
陈楚芝却不识趣,又伸出一只手,脸上逸出分外真诚地表情:“池公子,我是来找你表示歉意的。”
池念森挣脱出手,礼貌道:“陈公子多礼。”
这句话在陈楚芝听来就是拒绝的意思,他马上急了,道:“池公子莫要不信我,上次是在下失礼,冲撞了池公子。”
听到这里,池念森脑子转过几个弯,对应上陈栖忆的暗示,就把事情知道了大半,他心中鄙夷,面上却不说,依旧温和道:“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啊,陈公子别放在心上。”
此时陈栖忆走上前,装作和事佬,戏谑道:“陈公子别太自责,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呢?”两人一唱一和,就是不提有关陈栖忆的事。
陈楚芝沉不住气,小心开口:“池大人这几年音讯全无,也不知可否有我大哥……”
不等他说完,池念森打断他的话:“陈公子这是说什么?陈大人早在四年前就已经逝世了啊。”
坐在一旁的陈栖忆:“……”
“你们聊。”陈栖忆适时开口,“我去给你们倒杯茶。”这种琐碎杂事当然是不用他做的,但他觉得在这个时候很有必要离开一下。
陈楚芝的笑容挂在脸上,眼看就要掉下去。
池念森当做看不见,继续道:“陈公子的心我们能明白,但逝者已逝,这是怎么也挽回不来的,若是公子心中还存有愧意,每年清明节就多烧点纸吧。”
陈楚芝:你明白个屁!
他撑着笑容,开口道:“这个,池公子你看。”只见陈楚芝从怀中掏出一物,正是他刚刚用两千两拍下的玉翡绿玛琉。
池念森淡淡看过一眼,移开目光。淡笑不语。
有时候不说话就是代表了拒绝。
恰好这个时候陈栖忆非常碰巧地回来,手中真的拿着两杯茶。陈楚芝窘迫地收回玉翡绿玛琉,接过醒酒汤,掩嘴喝下。
池念森便也接过茶,可蓦然,就在那一刹那,书桌上被裱起来的《五牛图》剧烈震动起来,桌上茶壶被震碎了一地!
池念森锁眉,却见那《五牛图》前方出现一个金圈,颜色比任何金子都要闪亮,照得三人皆睁不开眼。
身边风声突起,呼呼作响。池念森条件反射地放出袖口中的竹镖,但由于睁不开眼,竹镖失去主人的指挥,只能在空中胡乱飞舞。
忽然三人面前都是一黑,好像刚才的金光只是一场梦一般。但是脑中眩晕无比,就宛如置身于旋转之中,可明明自己没有用力。
“我……”池念森大吼,擡手遮住双眼,“等等……”
他只感觉身边风声作响,衣摆也在疯狂舞动,一头青丝被吹得忽上忽下,几缕头发当在额头前,被强烈的风吹着,贴在脸上,挥之不去。
“怎么……”他在刺眼的金光中艰难开口,声音微小,连自己都听不太清,更别说身边的人了。
不知过了多久,才觉身边安定下来。
陈栖忆第一反应是去寻找池念森,只见池念森安然地站在自己身侧,毫发无损。陈栖忆不由松了一口气,突然感觉脸上的不适感消失了,他一愣,这才发现面具什么时候已经掉落。
他回过神,发现他们正处于一个陌生之地。天生的警觉让他没有说话,池念森也一样,两人安静地环视四周。脚下是枯草,头顶是蓝天,远处是连绵不绝的山。俨然一幅农村之景。
这里一丝风都没有,安静得似乎连灰尘落地都能听清。
“这是哪里?”半晌后池念森吐出了一句话。
身边人无奈一笑:“如果我没有猜错,现在我们是在画里。”说完,他手一指,正向不远处的五头牛。
“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是这种狗血的事还是发生了。”池念森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莞尔道。
“放平心态吧。”池念森长叹一口气,“谢辞也就这水平了。”
“这种事情很玄学,去看看。”陈栖忆提议。
“嗯。”池念森心不在焉,“似乎是少了一个人。”
他说得没错,陈楚芝不在这里。“看来只有我们两个人进入这张画当中。”
那五头牛与画中的一模一样,无非就是变成立体的了。
“也许问题就是在牛身上。”池念森猜测,“有两头牛的神态是一样的。”
“把它改过来。”
“但是怎么改?”
确实有两头纵趾而鸣的牛,少去缓步跂行的那一头。想要把牛的神态改变,就要知道它为何会这样的原因。
可能因为他们是画外人,所以没有一头牛关注到他们。两人围着这里走过一圈,别的没发现,却发现一位农家女子。
女子正在给牛牛棚放草,一样没注意到二人。
她放的不是新鲜的青草,而是已经发黄的、干枯的杂草。
“姑娘!”
女子擡起头,这是一张很清冷的脸,疑惑地看着这两个不速之客。
两人皆是一惊!
“不是……这谁?”
陈栖忆没说话,瞪着眼睛看着面前女子。
池念森挑高眉,嘴巴又张又闭,半晌才发出声音:“荷羽?!”
陈栖忆回过神来,率先走上前,试探着问:“荷羽?”
女子看着他,摇摇头,出声道:“公子在说谁?”一样的嗓音,一样的样貌,她不是荷羽是谁?但是见这位女子现在迷茫的样子,有突然不敢确定。
陈栖忆察觉到这一点,仔细地盯着面前女子看。
荷羽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红了脸,又道:“公子要找谁?”
陈栖忆刚要开口说什么,手腕忽得一痛,转眸对上池念森的眸子。
“怎么了?”
“她没有呼吸。”池念森一字一顿道。
陈栖忆呼吸一掷,遂去确定,果真如池念森所说,此时的荷羽没有呼吸,从刚才开始,甚至都没有眨过眼,眼神都是空洞的,整个人僵硬无比。倘若不是她能说能动,面色红润,他们简直就要怀疑自己的眼睛了。
周围突然变得怪异起来,连带着荷羽脸上疑惑的表情都有点不对劲。
两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本能的感觉很不妙。
“无事姑娘。”池念森再度开口,“在下刚刚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敢问姑娘姓名?”
荷羽把最后一捆枯草放入牛棚内,手扶着膝盖站直身,回答道:“我没有姓名,一个人住在这里很久了。”
“有多久?”这样咄咄逼人的问一位姑娘实在有点不礼貌,但池念森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荷羽垂眸想了想,开口道:“不清楚,好像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
“姑娘平常都干些什么?”陈栖忆紧接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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