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讶之余,通过此事,孟卿也彻底明白了重渊的立场。
按白无双的脾气,十一年前她愤然辞去护法之职,此生必定不会再踏入魔宫半步。如今她居然再次归来,还与重渊握手言和,定然是重渊将重霖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了她,并表明了自己誓要救出重霖的决心。
孟卿与重渊相识已有一百多年,虽始终摸不透他的心思,却也知道重渊可以骗任何人,唯独不会对白无双说谎。由此可见,重渊当初假意与天邪圣教合作,并不是为了杀了重霖以得到真正的魔戒,而是为了寻得重霖的下落救下他。
看来主人说的没错,重渊与重霖两兄弟只是理念不合而已,二人的目标实则是一致的;若想顺利完成主人一统三界的大业,必须先从魔界下手,除掉重渊这个最大的阻碍。
看来,那个计划是非执行不可了。
魔族的众位,对不住了,为了完成圣尊交给的任务,我不得不这么做。
不知不觉间,晚宴接近尾声,孟卿摇摇晃晃的起身准备离开,忽然被一个人拦下。
他擡头一看,是护法乌腾。
乌腾皱着眉头看了看他,又瞥了眼桌子上散落的酒壶,开口问道:“孟卿,你不是素来滴酒不沾吗,怎么今天喝了这么多酒?”
“无事,就是突然有些想喝了。”孟卿难得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只是这似有似无的微笑,多少有一些苦涩的味道。
乌腾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孟卿,先是愣了一下,见他双眼迷离的看着不远处一袭白衣的白无双,又换成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
想不到一向冷面无情的孟卿孟护法,也是白无双的倾慕者之一。只可惜白无双早已心有所属,即便是魔尊也走不进她的内心,更何况是他们呢。
乌腾叹了口气,一副“兄弟你的心情我懂”的模样,随后一把掀起孟卿的一只胳膊架在脖子上准备带他离开。
眼前的幻象被乌腾的动作打散,孟卿瞬间清醒了过来。他抽回被乌腾架在脖子上的胳膊,不解的道:“干嘛?”
“送你回家啊!”乌腾一脸无辜的道。
孟卿瞬间又恢复昔日的面瘫模样,扔下一句“不需要”便头也不回的径直离开。
乌腾无奈的耸耸肩,一副早已习惯的样子。
看来这条黑蛇,即便是春心萌动了,也依旧如此的不近人情啊。
孟卿离开魔宫,回到自己的府邸已是深夜。
作为一只喜欢独处的蛇,加上自己的特殊身份,这一百多年来他一直离群索居,因此偌大的府邸只有他一个人居住。
府中寂静一片,跟往日相比似乎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是……多了个人而已。
真巧,方才自己还突然的想起了她,没想到她这么快便找上门来了。
孟卿缓步在府中转悠了一会儿,随后在一处假山前站定,看向前方道:“出来吧,幽月。”
“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我还是赢不了你。”前方脚步声响起,一袭玄衣的钟意婉从阴暗处走了出来。
孟卿看着如此打扮的钟意婉,一瞬间仿佛回到一百多年前。
那时候的自己正处在妖生中最阴暗的时刻,若不是幽月无意间闯进了他的生活,恐怕自己早在一百多年前便郁郁而终了。
在两人相依为命的日子里,幽月最喜欢和他玩的,便是这躲猫猫的游戏,即便她一次也没有赢过自己。
孟卿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易被察觉到的笑意:“不要忘了,我可是一条蛇。蛇的感觉,最是敏锐了。”
钟意婉听他如此说难得的微微一笑:“那你不妨再猜猜,此番我来寻你,所谓何事?”
孟卿不假思索的回道:“荆勇,天邪珠。”
钟意婉点点头,看着孟卿认真的道:“当年你曾说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将来无论遇到何事,都可以找你帮忙。如今,我只想知道这一切的真相。”
“抱歉,”孟卿下意识的躲开了钟意婉的目光偏过头看向别处,“现在时机未到,我还不能告诉你。”
“时机未到,呵,又是时机未到。孟卿啊孟卿,我实在不知究竟是何人有如此大的本事,能让你如此听命于他。”钟意婉一脸失望的道。
孟卿见她如此模样,没来由的感觉心中一阵刺痛。他沉默半晌终于再次开口道:“我只能提醒你,莫要对你的师兄和徒弟们表现出任何的在意与关心,否则,你只会害了他们。”
害了他们……
孟卿背后的那个神秘人,是打算要对蓬莱下手了吗?
钟意婉知道孟卿的脾气,他若是不肯说,不论她如何威逼利诱也于事无补。她强行按捺住内心的愤怒与恐慌,耐着性子继续问道:“那你所谓的时机成熟,究竟是什么时候?不要忘了,我已叛离天邪圣教,将来无论如何,都不会站在你们那一边!”
“不,你会的。”孟卿看着钟意婉一脸笃定的道,“因为只有那个人,才能帮你报杀父杀母之仇。”
钟意婉闻言身形一顿,那种近来日渐熟悉的无力感再次向她侵袭而来。
原来,自己早已深陷局中而不自知。
孟卿说的没错,若是真的能为父母报仇,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哪怕是放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我知道了。”钟意婉颓然转身,“既然你们早有安排,那我便在蓬莱静候你们的消息。”
随后人影一闪,整个人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孟卿轻轻叹了口气,同为卧底,他能体会到钟意婉心中的那种无奈。想起方才晚宴醉酒之时,自己居然将一袭白衣的白无双看成了钟意婉,或许在自己的潜意识中,也是希望幽月能一直以钟意婉的身份好好活下去吧!
只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一切的一切,注定是要事与愿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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