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老头子教他的所有东西。
……说来也是奇怪，洛川雪对白关镇一直都没有归属感，再回来也并没有那种物是人非的感慨，他的情绪是很平的。
其实哪怕是未来的他，遭苍云间那般对待后再见苍云间，对那个山门的恨意也不是由爱转恨，只是纯粹因为自己被苍云间伤得狠了，所以才恨，对那儿也只有恨，没有其他太多复杂的情绪，有也只是一丁点。
这很奇怪。
这在他身上实在是有些割裂的情况。
因为洛川雪一直在追寻“家”。
“…难道说，”洛川雪嘀咕：“我的‘家’就是我自己？”
因为他只有跟自己才会有那种归宿感。
无论在哪，只要见到了另一个自己，只要另一个自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那心便能定下来。
洛雠微扬眉梢：“挺好的。”
兜兜转转，追寻了这么久，已经经历过糟糕未来的洛川雪，也就是现在的洛雠，已然不想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也不再贪心。他只想保护好过去的自己，只想和过去的、现在的自己好好地在一起。
洛川雪当然知晓他这三个字背后的意思，所以他稍顿后，也勾了勾唇：“嗯。”
他自然也是觉得挺好的，毕竟洛雠也是他。他们的想法是完全一致的。
洛川雪在屋内翻出来了之前和老头子用得最多的那副棋子，他拿出去后，就见颢天坐在石凳上，若有所思地摸着桌子上分明的线。
洛川雪：“怎么了？”
颢天看向他：“只是无端有种熟悉感。”
他摩挲着桌子：“我是说这黑色的棋盘，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但我确信，在南梦国时我并未这样式的棋盘。”
洛川雪院子里的那个棋盘，就是老头子将一块巨石削成平面后，又打磨了一下，再在上头流畅地划出了一刀刀横竖交错的线，形成了棋盘。
洛川雪看了眼那石桌，漆黑色的石头其实也不常见，不过这里不远便是一个知名的矿洞，所以这漆黑的石头也不算什么。
洛雠将棋盒递给颢天：“你看看这上头的气息你有没有熟悉感。”
颢天接过细细感受了一番后，摇了摇头：“没有。”
洛川雪也没有很失望，他打开棋盒，看着这间承载了过去许多回忆的屋舍，撩袍坐下：“来一局？”
他确实是问颢天的，然而颢天起身拱手：“我不会这个。”
于是就只能是洛川雪和自己对弈，他们“厮杀”的很快，主要双方都清楚对方会怎样落子，就是最后还是洛川雪更胜一筹——洛雠毕竟好久没碰过这个了。
洛川雪落子定局，冲洛雠勾唇一笑：“我赢了。”
“嗯。”洛雠看似淡漠，可眼底晃动的笑意是能被洛川雪完全收入眼中的：“我也赢了。”
洛川雪：“……幼稚。”
洛雠很轻地勾了下唇。
而那头围绕着整个屋舍四处转悠了会儿的颢天也刚好踱步走过来：“主子，这方圆几里，似乎只有你这儿种了桃树。”
洛雠不太记得了，但洛川雪还记得，他回忆起来时，洛雠自然而然地也就想起来那些旧事了：“这边的土壤不太适合种桃木，这一株是……有人说桃木辟邪，所以费了些心力给我种在这儿，跟我说这样夜间便不会有小鬼侵袭。”
话音刚落，他就觉察到什么似的，看向洛雠，便听洛雠微沉了嗓音：“这桃木底下有东西。”
之前他神识没有扩散覆盖，颢天那么一提，洛雠就习惯性铺开神识……
洛川雪毫不犹豫地就施了术法，在自己的指点下，不过眨眼间就将一个盒子从土里刨了出来。
那盒子上还贴了几个黄符，虽然被泥土弄脏了，但并不影响符纸的作用，而且洛川雪也认得出来，这是防邪祟的，也就是邪修和鬼修这一类，甚至是魔修，不到一定的境界都无法强行打开。
洛川雪有魔族血脉，所以他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打开。
他和洛雠对视了一眼后，洛川雪将盒子递给了颢天：“你帮忙开一下。”
虽然他不一定能开，但颢天是散修啊！
颢天不明所以，瞥见黄符时，又大概明白了洛川雪的意思。
故而他没有迟疑，直接将盒子打开了。
盒子里也不是什么奇特的东西，就是一面回溯镜。
洛川雪将镜子拿出来，颢天就道：“主子，你进去看吧，外头我守着。”
洛川雪深吸了口气：“好。”
他其实大概猜到了，这里头会是什么。
……多半是老头子留给他的影像，会和他的身世有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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