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臻离开的一天
他们两陷入了短暂的寂静里。骆沛看着谢臻, 男人神色平和,看不出来想获得什么样的答案。
这并不是一个好答的问题,是这个谢臻还是那个谢臻, 尽管从他嘴里讲出来的答案并不能决定对方的选择,但是面对这样的大事,骆沛一时间竟然也有些难以回答。
平心而论他跟那个谢臻关系很好, 他也很喜欢那个谢臻——对事情带着点近乎执拗的认真,他更知道跟对方的分别可能就是永久的了,况且只是一句话而已。但是骆沛看着此刻躺在他面前的这个人, 怎么样都说不出更多的话了。
他们沉默了多久, 一分钟,两分钟?抑或只有十几秒?
骆沛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很慢:“我没有资格决定你的来去,你要选择留下还是去赌一个虚无缥缈的结局我没法置哙,但是如果是我的话……”他得停顿片刻,才能说出心里真实的所想:“我可能不会选择这么冒险的做法。”
谢臻没有转过头, 他的眼睛依旧看着面前的天花板,看起来像在发呆, 可骆沛知道他在听。
“生命是很珍贵的东西, 但是所谓的你去死能换谢臻回来,其实也仅仅是你一个简单的想法, 甚至还没有完全证实过,我不会建议你去冒险。”
谢臻撩起睫毛看着他:“那你的朋友怎么办,你的计划呢?”
沉默。又是沉默。
在一点时间的沉默后骆沛回答他:“首先, 跟我是好朋友的那位谢臻, 我们只是有一段很漫长的时间没有办法再相聚,并不是他真的出事了或者怎样。如果你能过来, 那我相信他也已经回到了自己的那个世界里,说不定那里的世界他会待得更开心呢。”
骆沛注意到说道“那里”的世界时,床上人的眼睛闪过一丝很复杂的情绪,但他并没有细看。
“在我看来,只要知道我能知道他没有事就很好了,”短暂地停顿“其次,关于我和他的那些计划,即使没有他,我也会继续自己想办法的,毕竟在遇到谢臻之前,我也是一直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
骆沛笑了笑,打散了这个比喻里有些萧瑟的气氛。
谢臻看着骆沛,房间里的白炽灯正在他头顶尽职尽责地发着光,不知道是他泛酸模糊的眼睛,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谢臻莫名的觉得对方身上是温暖的:像是冬天里挂在天空里的一轮太阳那般。
“其实我是觉得,”骆沛挠了挠头,“很多事情都会好的,与其采取那么极端的做法,不如慢慢来顺其自然,车到山前必有路嘛。说不定你哪天一觉醒来突然又回去了。”
他注意到谢臻摩挲着手腕的指腹动作缓了缓——从他进来时他就发现谢臻总会时不时地抚摸着自己的手腕,像是在寻找某种慰藉和力量一般。
“况且我没有资格为你的人生做选择,没人有资格。”骆沛严肃地说完后,又起身给谢臻倒了杯水,“要不要喝一点,你躺了一天都没怎么喝水了。”
说完他才意识到对方被绑在拘束带里,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不然我喂你喝好了?”
握着杯子的手停在空中,谢臻看了看那玻璃杯,摇了摇头“不用,你帮我把廖修远叫进来吧,我有话要跟他说。”
面前的小少爷端着杯子的手放下,玻璃杯在床头柜上发出轻轻的“咔哒”一声后,他应了句好,转身离开。
等骆沛快走到病房门前的时候,他听见谢臻叫他的声音。
“骆沛。”这两个谢臻明明共用一个身体,却处处都透露着不同,这个谢臻的声音似乎连尾音都在往下坠,带着难以忍受这个世界的、厌烦的倦怠。
“怎么了?”骆沛转头问道。
病床上的男人嘴角翘起了几不可察的一点点弧度,骆沛不知道那是不是微笑——但他觉得那是。
“谢谢你,其实你是一个挺好的人。”
“你也是,说不定如果我们能早点遇见的话,事情就不会这样了呢。”
这话说得不是全无道理,可谢臻却笑了起来,他笑得动作太大,甚至都咳嗽了好几声。
“咳咳,不会的。”谢臻好像在笑他的天真,“就算我们提前相遇,事情也不会更好。”
病床上这个灵魂已经被折磨的形销骨立的人跟骆沛是不一样的,他总有希望,他还想着会好,而谢臻已经知道在它的掌控下,离开才是最好的成功。
“算了,我只是想说,认识你挺好的。”这个谢臻已经在长久的战斗中被消磨掉了,他承认自己的失败,此刻也只想着解脱。“而且我不喜欢船到桥头的等待。”
骆沛的眼睛闪了闪,看着他道:“我也是,认识你很好。”
在这个小少爷转身离去的时候,谢臻听到他跟自己告别:“再见,谢臻。”
等到骆沛的声音消失在门里后,他看到了廖修远出现在门口——这个让他当初像不受控制的痴汉一样关注他微博,跟踪他动态,还要加紧各种各样粉丝的群的正主、天道的宠儿就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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