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一天
“谢谢你。”谢臻转过身, 对廖修远笑道。玄关的灯影明灭,在他的脸上仿若一副艺术家倾尽毕生心血完成的油画。
廖修远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或许是他的目光算不上礼貌, 玄关旁的谢臻脸有些发烧。他状似不经意地挪开目光,指腹蹭了蹭脸颊:“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脸皮极厚的廖修远丝毫没感受到对方的局促, 只看着他,“我在思考。”
“嗯……站在我家门口?”
很显然,另一位当事人对廖修远的思考地点略显不满。但是介于对手似乎并没有打算换个地方, 谢臻只能邀请对方暂时换个地方来思考。
廖修远很满意谢臻的识时务, 不多客气就走了进去。
眼前一黑的房间还是当时置办的样子,简单的家具配上低调的装饰, 廖修远轻车熟路地给自己倒水,放衣服,坐在沙发上,动作之熟练, 比这里真正的主人还要更上一层。
但是很快,他的眉毛就皱了起来。
“怎么了?”谢臻看着坐在沙发上微微皱眉环顾四周的廖修远, “这房子里装炸弹了?”
他嘴倒是爱贫, 廖修远笑了笑,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又继续环视着这个房间。
“你住得舒服吗?”
“嗯……很舒服啊。”谢臻不明白对方何出此言,只跟着对方。
“我可以去你的卧室看看吗?”
“啊,可以啊, 没问题。”
廖修远看着这个房间, 这是一个一切都装饰得很完美,被家政阿姨打理得一丝不茍的房间。塞得满满当当果蔬的冰箱, 窗明几净的客厅,让这个房子看起来就像是新的一样。
——在看过谢臻的卧室后他总算明白身上那股奇怪的感觉在哪里了。
这间房间不像是被人住过的。客厅、次卧、书房,包括阳台,这房间被交给谢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如今它还是什么样子。
甚至是最有个人气息的卧室,也只是一张被褥收拾整齐的床,空荡荡只留着一本剧本的桌面,还有零零散散几件衣服的衣柜——衣帽间里倒是有周南准备的衣服,不过廖修远敢打赌谢臻压根就没怎么穿过。
谢臻除了自己的衣物东西,他甚至没有来得及为这个房间添置一样家具,简单得就好像一个随时会有保洁来打扫的酒店套间一样。
“住得还好吗?”这是廖修远第二次问他了,问话对象眨眨眼睛,“啊,挺好的啊?”
他不太明白廖修远为什么会这样说。
“那怎么不给里面添点家具。”廖修远的目光拂过这栋房子,谢臻像只谨慎的斑鸠,只愿意在这个窝里留下一点稀薄的气息。
“……我感觉差不够了吧。”
谢臻也学着廖修远的目光环视着周围,他物欲不算很高,在这里住得已经很满意了,再加上拍戏、工作,各种各样的事情聚在一起,让他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思考这里还需要什么家具——当然思考了估计也不会有改变。
有一种很莫名的感觉在廖修远心口膨胀——他厌恶这种感受。
厌恶此时突然涌上心间的慌乱感,他看着面前的人,他的目光不在自己身上,认真地打量着这个空荡荡的房屋,好像一个努力想做对题目但是无从下手的学生。
光抚摸过他白皙的几近透明的脸颊,在这一瞬间,廖修远突然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厌恶这里。
因为这里没有谢臻生活的痕迹,他像是短暂留存在这里,下一秒就准备着消失的小鸟。
或许在谢臻心里,这个房间也不足以成为他的家,只是他随时会离开的暂住所一样,
在这里不曾有他的气息,不曾有他的痕迹,也不曾有属于他的东西。只要他决意离开,这个房子就会像没住过人一样空荡,就像是这个世界也不曾存在过这个人一样。
廖修远厌恶这种感受。
“可能是因为我工作忙没什么好添置的吧,该有的都有了……”谢臻未尽的话语在廖修远沉郁的面色中渐渐归于消泯,他不太明白对方为何看起来如此的不愉,“怎么了吗?”
“没什么。”廖修远的神色变了一瞬,随即恢复正常,他看着谢臻笑了笑,“我只是觉得你这里好像缺个酒杯。”
“酒杯?”向来嘴快心直的谢臻压根没多想,廖修远一问就非常主动地拿出了杯架上的酒杯,晃了晃,“你想喝酒吗?”
“来一点吧。”他面前的男人笑道,轻车熟路地打开了冰箱——虽然谢臻不喝,但冰箱里的酒总是不缺的。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参观自己房间参观参观的就想喝酒,但陪廖修远小酌一杯的任务,谢臻自认为自己这个员工义不容辞。
因此毫不推脱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廖修远把面前的酒杯倒满。
他们上次喝酒已经是很久以前了,谢臻自己是不会喝酒的,虽然在廖修远心里这是一种放松的办法,但他暂时还没有养成这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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