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相信那两个臭小子看不出来从厮杀中心脱离的兵卒已经没了斗志战意,完全可以招降。
略略一想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这两个当哥的,看样子是正在无条件护一波弟弟了。
须知现如今虽然蜀军鱼龙混杂,派系复杂,但名义上还是全由岳云掌握。
他这刚入剑门关就出了上百人叛乱,还直冲帅帐而去的大乱子,很难不被人联想到岳云头上去。
这两小子心中所想,无外乎尽管自己对他们兄弟信任有加,从无嫌疑,但人心易变,最好是不要给有心人从中下蛆的机会。
那么最好的解决方式是什么呢?是不留一个活口,不让任何人有机会攀咬到他们的幼弟岳云身上。
秦游看得出来他们的想法,但不代表他会纵容兄弟两个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地护着岳云。
一个人自幼及长,长成十分不易,如果有投降之念,还是要尽可能地容留,增强己方的实力。
眼看着被围之人所剩无几,他一边拿了杆枪抢入阵中,一边喝道:“都给我停手!”
自秦游加入战局,形势很快就发生了变化。
并非是秦游勇猛无比,杀得人人皆怕,个个胆寒。而是他将一杆枪当成了棒使,以使人暂时丧失战斗力为第一目标,点到为止,不伤性命。
亲卫营的兵卒都识得秦游这个顶头上司,因此也就有样学样。
举凡军中生乱,多是受上司裹挟。这些蜀军兵卒先是被张阿他们杀得只剩三分胆气,如今又见到出来个能抗事的有意放他们一条生路,自然是斗志大为消磨,不少人束手就缚。
不消片刻,就还只剩十余人围成一圈,持着发抖的刀,颤声向处在圈中心的两人说道:“大哥,二哥,咱们现在怎么办?”
秦游把枪扔给了张阿,迈步上前道:“吾乃汉中郡太守秦游,奉天子诏令,讨西疆不臣。今次特来问尔等,何故反叛作乱?
“若有冤屈,可从速告来,吾为尔等做主。若无冤屈而受裹挟蛊惑者,可弃械就缚,免尔等死罪。
“假使全无情由,只为反叛而反叛,汝等可擒贼首将功折罪。”
回应秦游的是粗重的呼吸声。
不知何时起,这段狭长的山道上探出了许许多多个脑袋,都在看着这场动乱究竟会走向什么样的结局。
尤其是今日方打照面的蜀地兵卒。
他们如被超大型企业收购的小企业员工,正心中揣揣,不知何枝可依。
当下这些叛乱之人的下场,大概率就是他们今后的最坏结局。
事关己身,不得不上点心。
秦游任由他们思考,并不催逼。只是负手而立在最前,却无端给了观者极强的心理压力。
那是久居上位,充满着自信与底气的外在表现。
在这种无声的拉锯中,终究是势单力孤的叛军一方先低了头。
“你说话算数吗?”圆圈中传出一个极为艰难的声音。
“男儿丈夫,自当一口唾沫一颗钉,岂有不做数的道理。”
秦游拒绝了张阿等人的扈从,执意孤身一人逼近了那些仍旧持刀强抗的十余人中,还特意用上了半生不熟的蜀郡方言。
踏着满地血泥,他用身体逼开数十把明晃晃的刀,成功站到了圆圈中。
秦游平静地望着圈内已经伤痕满身,容貌上有些相似的两人:“现在总可以说了吧?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才让你们兄弟两个行此十死无生之举?”
看起来较为年长的人接了话,声音很涩,带着浓浓的蜀音:“说了你就会为我们兄弟两个主持公道?”
“军中无戏言。”
秦游坚定的话语换回的是年轻者的暴喝:“那你就去割了岳云的头来,好祭奠我季弟的亡灵!”
秦游大惊,失声道:“怎么其中还有应祥的干系?”
“你那个好弟弟,为了一件衣裳,就虐杀了我季弟,此仇此恨,不共戴天!只恨不能杀了为他撑腰的你,以平我心头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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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星军实成于治平九年五月,秦游蜀地整军。
唯有在蜀地整军后,秦游麾下的军队才初步摒弃了身上的封建习气,成为了华夏数千年封建史上,历朝历代都可望而不可即的第一强军。
虽然因为时代的局限性,社会生产力发展不够充分等重重原因,自秦游死后,赤星军迅速被腐化瓦解,但直到梁朝灭亡,军纪还是要比寻常封建军队好得多。
而且这支军队的精神,一直被世代记述,后世也不时出现全盘仿效赤星军的军队,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人民意识觉醒。
直到如今,还对华夏的军队建设,有着重要的参考借鉴作用。——何为阀·《赤星军究竟带来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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