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那日,我偷听到母亲跟另一个女子的谈话,祖父曾说过崔氏子辈中,谁娶了你谁就是下一任族长,那时我并不懂这句话的含义,我只知道,我母亲对你起过敌意。”
后面的话不必言说,就是因为长辈的一句话,给她招来了杀身之祸,让她硬生生远离故土十几年。
幸而上苍垂怜,让她遇上了养父,不至于过的太惨。
“你母亲杀过我,且成功了。”
理智又无情的话语似一道有形的隔阂,横亘在两人之间。
他们都很清楚,这件事一旦说出来,颜家势必会取消他们的婚事,甚至还会断绝往来。
一滴滚烫的泪顺着男子俊美的侧颜滑落,狠狠的砸在地上,他努力了这么久,终究抵不过母亲造的孽。
“渺渺,母亲是母亲,你我的事不该与她牵扯到一处,我会把一切都处理好,你能不能、能不能等等我。”
还有什么好说的,她不想过提心吊胆,小心翼翼的日子了,这样苦,以前受的还少吗?
“不要很久,十日、不!七日,只要七日,我会把一切都处理好。”崔灏言抓着她的手,久久不放,似乎她不答应,就不让她离开。
“好啊。”
她也想看看崔夫人最后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回到颜氏山庄时,已是太阳高悬,崔灏言特意派了管家送她回来,言说昨日未归是因他之故。
山庄里的下人都受过管教,知道主人家的私事不可乱说,尤其大小姐昨夜未归事出有因,就更不会乱嚼舌根了。
与此同时,颜紫溪派出去的人也来回禀。
“确有此事?”
“小的敢拿命担保,宅子那个男人与您说的小姐肯定有瓜葛,否则也不会那般亲密的抱着大小姐进了宅子。”
说话的正是住在润云巷口附近的一个货郎,昨夜突降暴雨,不得已就近避雨,谁承想能看到这一幕,还有小姐特意找人打听此事。
“你说的很好,该赏。”一盒沉甸甸的银子递了过去,那货郎眼中顿时冒出贪婪。
“你替我好好盯着那个男人,不用打草惊蛇,只需告诉我他什么时候再和那女子见面就好,事成之后,我会给你更多。”
货郎心满意足的退下了,颜紫溪垂眸看向镜中的自己,柳眉杏眼,娇俏嫣然,哪里比她颜渺差,可只要她在,灏言哥哥永远都看不见自己。
是你先露出把柄的,也别怪我做的绝。
颜渺离开没多久,崔灏言就去了崔家主的书房,很快,就听里面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蛇蝎毒妇!简直就是蛇蝎毒妇!”崔家主气血上涌,连声咳嗽。
“父亲最初娶母亲过门的时候,可曾想到有一日会变成这般模样?”崔灏言面上无波无澜,似乎只是随意问了句无关紧要的话。
“你什么意思?”
崔灏言冷笑,“听闻母亲嫁给父亲时,也曾天真烂漫,灿若繁花,是父亲将她带到这狼窝虎xue,却在母亲受人诬陷时置之不理,当初崔氏长老要在我与兄长中选任族长继承人时,父亲表面上无甚偏颇,可私底下给与兄长的关爱照顾总是更多,更是有意无意的冷落母亲。”
他擡首,直视崔家主的双眼,大声质问:“既然给不了妻子应有的保护和关爱,又那般爱原配夫人,你又为何要再娶?为何要让我和母亲在这崔氏族中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崔家主嗫嚅着,一时间没说出反驳的话。
崔灏言自嘲一笑,这个家虚伪又丑陋,早就烂透了,毫无遮拦的讥讽道:“说到底,不过是因为你懦弱又自私,不愿管理内宅事务,又想得到我外祖的帮助,娶一个女子回来,既能持家又能获得助益,你又何乐而不为呢!”
世家中哪有什么好相与的人,崔灏言始终记得,自己成为族长继承人后的那段日子,不是膳食出了问题,就是茶水被下了药,其余几房的人都巴不得他早点死,好让他们占到便宜。
若非母亲一直护着,能不能活到今天都难说。
“母亲的事,我自有打算,就不劳父亲烦心了。”
随后,崔灏言转身离去,不顾身后人的呼喊斥责。
颜渺回来后一连四五日都在调整手里的药方,确定下来后派了人把东西送了过去,她自己只把用法用量写在一张纸上让人一并带过去。
收到药的崔灏言半晌不语,直到下人来问要不要煎上,他才有些反应。
“去吧,她花费了那么多心思,不能白费。”
崔夫人的院子里已经被收走不少权力,砍掉那些为她所用的杀手,这宅子里的人就好办多了。
崔灏言不愿多花费心思,草草找了借口把府上的下人换了大半,除了崔夫人贴身伺候用惯了的,其他的下人都被给了遣散费和卖身契,让他们自个儿做营生去。
从前他不管,是碍着母亲的颜面,可如今他知道了母亲过去做下的错事,如何还能在由着她。
母亲想要荣华富贵,一世安稳,那就给她,其余的,再想要也没有。
可在与颜渺约定的第七日,还是发生了让人措手不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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