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翠绿的身影很快从帘子后出现,颜渺终于见到了喻雅。
发髻端庄,容颜依旧,只是相比少年时脸上多了几分落寞和无奈。
一见到颜渺,喻雅也是大吃一惊,有碍于外人在场,只能压下心头的喜悦,瘦削的肩膀忍不住耸动。
李嫂子和那丫鬟也颇识趣,自觉去了耳房待着。
“一别经年,姐姐过的可还好。”虽是仆妇打扮,可颜渺眼中带着星光,与昔日困在后院全然不同。
喻雅用绣帕擦拭眼角浸出的清泪,还没开口,就红了眼眶。
“渺渺。”没有外人,往日强装的坚强瞬间卸下,扑向在颜渺怀中,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将她抱住。
没有多余的话语,余生能再次相见已是不易,“想必你也听过我那婆婆跋扈的名声,夫君体弱难有子嗣,可她居然放言......说......”话语中断,已是泣不成声。
“姐姐别哭慢慢说。”素手轻柔的抚慰女子瘦弱的后背,帮助她平复情绪。
喻雅泪眼朦胧,这些时日的委屈一股脑地全都冒了出来,“她竟说若我生不出孩子,便要我给夫君殉葬。”说完,身前衣襟已是泪湿一片。
活人殉葬自前朝起就已明令禁止,本朝开国至今,连山陵崩都没有过此等行径,她一个侯夫人竟胆大包天恶毒至此。
自喻雅嫁过来,嫡公子的身体便时好时坏,严重时,彻夜昏迷不醒,侯夫人眼看着冲喜的法子没起用,自然就不再对她以礼相待。
嫡公子虽羸弱,一颗心却是好的,他与喻雅虽算不上情投意合,但也算是相敬如冰,他醒着的时候还能护上一护,可昏迷了,侯夫人自是要拿照顾不当做筏子,明里暗里斥责喻雅。
“姐姐想离开这里吗?”喻雅的处境自然不好,可逃离非一夕一朝之事。
“夫君待我很好,他身边缺不了人,我......”女子的美眸望向被层层帘幕遮挡的内室,里面的人睡得很沉很沉。
世上少有薄情人。
在庆宁侯府的日子不好过,喻雅的婚事从某种层面来说,是妥协和交易的产物,她曾无数次想要认命,甚至想过要在夫君病逝后自我了断。
“姐姐还记得须缙吗?”颜渺关注着她的神情,眼泪粘在睫毛上,一听到人名鸦睫眨个不停,手摁t着胸口却是一句话都不说。
她记得却不能说。
见此情形,颜渺也不再多问,只道:“我此次来京,不单单是因为我很担心你,你可知须缙曾找过我,他想带你离开。”
喻雅眼神不定,当初因何分开他们都心知肚明,默了片刻终是没忍住:“他如今过的可好。”
“他如今官拜三品领军,有官职在身,听闻他吃了不少苦,才换来了今日荣光,若你跟他走,他未必不能护你终生。”
喻雅犹豫了,当初两人被迫分开时,须缙受的苦她全都看在眼里,她不敢也不能再害他第二次。
“若你想好了,就让人给李嫂子送个信,我会帮你安排的。”
她们不便久留,耽搁这一会儿已是极限,喻雅拉着她的手,眼中多有不舍,可最后还是松开了。
分送完余下的东西后,颜渺和李嫂子将板车归拢好,准备离开。
长宁侯府祖上富裕,宅院里也建的美轮美奂,府中娇小姐众多,时不时会举办些小型宴会联络感情。
今日便由府上一位小姐牵头,一同来赏这初夏荷花。
听着莺声燕语,颜渺在心里盘算着把喻雅带出去的计划,单凭须缙能力位很难把一个人带走,可若是借慕容珩的力,想必会多几分胜算。
正这般想着,身后传来脚步声。
一只涂抹着凤仙花汁的手从背后伸出来,毫无预兆的拽住了颜渺的胳膊。
她被身后猛力扯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
等站稳身子,她才看清眼前的意外之客。
“颜渺?果然是你!”
来者竟是华宁!她怎么会出现在庆宁侯府。
她的打扮一如往昔般张扬华丽,不像郡主,反倒像宫里的娘娘。
“没想到居然能再次见到你。”话语里是藏不住的嘲弄意味,阮薇薇眼眸半阖着打量她,见她穿的破破烂烂,一时竟有些厌恶,“看来你这些年过的也不怎么样。”
她扫了一眼那装肉的板车,手帕撚在秀气的鼻尖,挥了几下,像是在驱散晦气,“你做屠户生意?难怪一身腌臜。”
“许久不见,郡主有何贵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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